“看来你的精神状况还不差啊,呵。”听到狐仙的声音,我微微一笑,把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了前方的狐仙身上,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了一具完美的女体轮廓,我看到一头直披而下的黑色长发,还有一件白色的夹克外套,那是我的外套,我给狐仙披上的。
在狐仙手上的铁链上,则是挂着我上次离开前挂在塑料袋里的食物,是我为了让狐仙能够自己吃饭不需要我每天给她送来才这么做的。
“你的心情也可以啊,王一生。”狐仙用庸庸碌碌的声音说道,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对清明而魅惑的冰眸看着我。
“大仇得报了?”
狐仙的眼力还是那么的惊人,居然这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情绪。
“算是吧。”我缓缓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洞室里参与的血腥味和霉味让我不太舒服。我在狐仙的面前守住了脚步,狐仙那张像是用美玉刻画而成的白皙瓜子脸在我的面前漂浮着,让我有种难以直视的感觉。
“恭喜你。你筑基了,王一生。”狐仙轻哼了一声,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全身一震!
“筑基?”我斜眼,错愕地看着狐仙,“你是说我到了第一层了?”
“没错~”狐仙写意地地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狐仙的嘴里说出来,音调居然连续变了三次,尤其是尾音,拖得很长,很高。
我筑基了?想到我今天上午时流下的血泪,我明白了过来。
“我今天早上流下了血泪,那是不是筑基的标志?”我眯起眼,谨慎地问道。
“之一。”狐仙简洁地回答我,“要筑基,需渡劫。恭喜你了,王一生,你已经渡了劫了。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快呢。”
狐仙的声音柔柔细细,带着几分的散漫慵懒。可是我的心头却是忍不住的狂喜。
我筑基了。
我居然就这样筑基了?
可是……筑基的条件又是什么?渡劫,我渡了什么劫?
“我渡了什么劫?”我问道,“难道我妹妹死了,算是我的劫?还是说,我用勾魂术杀人算是渡劫?”
“因人而异。”没想到,狐仙的回答还是那么的简单,“王一生,你渡了什么劫,只有你最清楚。没人比起更明了。”
“那倒也是。知心莫若己。”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既然筑基了,倒也是好事。按照你说的,我筑基了之后,就最多能控制九个人了吧?”
“理是这个理。但若是你勾魂术刚觉熟练些,就以为诸凡如意,到时候自家里打幡抱罐一大家子,可别悔青了肠子。”狐仙柔柔地说着。语毕,狐仙那明亮的眸子从散乱的刘海缝隙中钻出来看着我,“王一生,你也知道,筑基了之后,该做什么了吧?”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微微一颤,然后先看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脸,笑了一下:
“我当然没有忘记。那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放你出去。”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红杏般的微笑:
“倒也存了几分温良贤德。”
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从狐仙的身边擦过,不经意间回头问道:“喂,你不会做那些鸟尽弓藏,兔死狗亨的事吧?”
狐仙鼻尖哼了一声说道:
“怎的,信不过我?”
我心头跳了跳,随口说道:
“我只是想,如果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人可不会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是么,”听到我的话,狐仙却是即兴地说道,“可你思量思量自个儿手上沾的血,难道还少吗,王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身体猛然一震,顿时语塞。
我看着狐仙,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确,说起来,我也已经是一个双手沾过血的杀人犯了。就算狐仙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我和她,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王一生,你指尖上那点浓的化也化不开的血腥味,可是熏得我鼻子都发疹呢。”
似乎是看到我没发话,狐仙还不忘加上一句:
“王一生,你我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的手不比我干净。”
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是毒。
我斜着眼看了狐仙一眼,眼睛眯了眯。
“鼻子不错。”我赞叹了一句,然后缓步走到了狐仙身后的洞壁上,狐仙那六条雪白的狐尾成扇形排开,尾端被银色的钢钉牢牢地定在墙壁上,那钢钉似乎深入墙壁内部。
看着狐仙尾部的钢钉和钢钉上吹落而下的符箓,我气定神静,轻轻地伸出手,勾起食指和拇指,一点一点地伸向了符箓……
整个过程中,狐仙没有说什么阻止我,看来她已经认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碰到符箓不死了。
我心搁在那里,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心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抓住了最右侧那一张符箓的一角!
就在我碰到符箓的那一刹,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触电似的一颤,我急忙缩手,而就在这时,我触碰到的那张符箓居然开始燃烧起来,诡异的绿色火焰从符箓的一角开始燃烧,然后迅速地沿着符箓往上攒动,没一会儿就把整张符箓烧成了灰烬!
我喉咙干涩,心脏几乎停滞。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粗眉男他们触碰到符箓后没一会儿就死去的景象,心头有些紧张。
我屏着气,静静地等待着。
一秒,又一秒……
可是,我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除了指尖有点麻痹感觉之外,我的身上并没有我所担心的征兆。
狐仙……果然没有骗我。
我回头看了狐仙一眼,发现她也正回眸看着我,虽然表情看着闲定,但是眸子里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担忧。尽管,只是一丝丝。
我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一撕下了接下来的五张符箓,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动手去撕,在我的手碰到这些符箓的时候这些符箓就会自动燃烧,就像涂了白磷似的。
我搓了搓手指,随着符箓的消失,六根闪亮的钢钉显露了出来,我伸处手掌,两手握紧了冰冷的钢钉,然后,一点点用力,把狐仙白尾上的钢钉慢慢慢慢地拉扯了出来。
叮当一声。
一根坚硬冰冷的钢钉落在地面上,我看到,狐仙一条布满潮湿的白色绒毛的巨大长尾,正缓缓地掉落下来。
我本来想伸手继续拉扯其他的钉子,可是就在这时狐仙的那一条白尾重重地拍在了后方的洞壁上,借着反力,狐仙其余五条被牢牢钉住的尾巴也是挣脱了钢钉的束缚,上扬而起,在空中四处舞动着,就像是章鱼的触手!
丁丁丁丁丁。
五根钢钉齐齐落地,六条白尾四处滑动,有几条还拍打到了我的手臂上,我感到那六条尾巴就像是人手臂一样有一定的力量。
大概是用力拔狐狸尾巴连着钢钉从洞壁里拔出来时很痛吧,伴随着钢钉落地声,狐仙痛苦地哼了两声。
看着在黑暗中上下舞动的六条雪白狐尾,我真的一阵失神。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啊。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狐仙的六条尾巴,却像是泄了气一样开始慢慢地萎缩了下去,朝着狐仙的臀部回缩,最后居然就那样消失了,我目光随意一扫,似乎看到在狐仙的臀部偏上的尾闾穴处,有一个类似于肚脐眼的小洞,那六根尾巴,似乎是缩进了那个洞里。
“原来如此,尾巴还可以缩啊。”我感慨着道。
“男人不也可以缩阳么?”狐仙用轻佻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我顿时一愣。
接下来解开狐仙身上的铁链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好在我之前下古井的时候就事先对司机用了勾魂术,让他在外面等待了,所以螺丝刀、铁锤和电钻、铁齿据之类的器械都交给他寻找,一个小时后,狐仙手腕上的最后一根铁链也被我用电锯锯断了,解开了身上所有束缚的狐仙,两腿瘫软地坐在地上,半开的衣服露出那圆硕的胸部,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溪水一般流淌而下,在地面上蜿蜒迤逦着,狐仙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眼神里不知道是空洞,还是欣喜。
“可算是出来了……哼,呵。”
狐仙伸出手,看着她那双白得像是染了白漆似的手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我本以为她的声音会激动和喜悦,可是没想到,她的声音里有的,却只是悲伤和感怀。
狐仙大腿靠拢,小腿分叉,静坐在那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捧起了一头黑发,像是掬起一捧清泉。
樱红色的嘴唇柔润滑腻,颀长的玉颈像是雪山的山面延伸而下,一直到两侧的肩头,浑圆半裸的削肩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泛着白色的光泽,美玉般无暇的瓜子脸上,那两剪梳齐平展、比一般人还要长几分的睫毛覆盖着一对乌黑灵动的水眸,像是两汪水潭,闪烁着粼粼波光,白色的双耳从发间钻出来,像是两座巍峨雪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可以用倾城绝代,风华无双来形容。
我知道这样的词语很俗套,在这个满大街充斥着明星模特的时代,人人都可以变成美女。
可是,这一刻,看着坐在那里的狐仙。我还是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狐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周围的一切都在向着她吸引过去。
包括我。
这是个数字化的时代,任何的事物都可以用数据来表达,来计算。
包括女人的美貌。
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比眼前这个女子更美的女人,又或者历史上,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个比狐仙更美的女人。
但是在我一生中,狐仙,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用某种流行的说法,她就是……10分女。
星辰暗淡。山河绝迹。春花凋零。秋叶化泥。四值交替,甲丁变化,星象移位,沧海桑田,不变的……是她的美丽。
良久,狐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原来的高傲和清冷:
“感谢什么的煽情话我就不说了,王一生。我们……可以走了。”她顿了顿,说道,
“在‘他’找上你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