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