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夜辰一行六人进入隐龙渊后,一开始还一切正常,然而当独孤夜辰在隐龙渊里的浓雾中,踏出第十三步的时候,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既而开始不断地出现电闪雷鸣,仿佛天都要被劈裂了!
除独孤夜辰外的其他五个人,每个人走到独孤夜辰所在的地方,都无一例外地看到了,与独孤夜辰所遭遇的,一模一样的景况。而最为诡异的是,众人的身后却没有出现各种异象,依然是风平浪静。
“这是迷阵,大家不要慌!”易魍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一道犹如恶鬼嘶吼般的低沉声音,从地底下传来:“进一步阿鼻地狱!退一步海阔天空。”
“哼!装神弄鬼!”独孤夜辰喝道。
独孤夜辰完全无视了,从地底下传来的低沉声音,毫不畏惧地再度向前踏出一步,众人当然也紧跟着独孤夜辰的脚步,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第十四步的踏出,在独孤夜辰等人的脚下,顿时有无数的厉鬼破土而出!这些厉鬼纷纷抓向众人的双脚,并且伴有凄厉地嘶吼。
“此乃阿鼻地狱!速速退去!无视劝诫者——死!”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犹如恶鬼之音,彷若真的来自九幽之下的阿鼻地狱,端的蛊惑人心、霸道无比。
就连易魍和吴魉两个九品强者,似乎也被迷乱了一些心神,虽明知这只是迷阵作祟,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倒退回去。
见此情形,独孤夜辰不退反进,再次踏出一步,拔出干将,大喝道:“我辈习武之人,无惧世间任何形式的妖魔鬼怪,我心更是纵死无惧,何方妖人在此蛊惑人心,滚出来!”
原来不知为何,独孤夜辰竟不受这恶鬼之音的影响,而他刚才的大喝也是为了试探。
“此乃阿鼻地狱!速速退去!无视劝诫者——死!”然而对于独孤夜辰的大喝,却没有任何回应、予以理会,只有机械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难道这声音只是死物,并非是真人所发出的?”独孤夜辰心思百转。
忽然、独孤夜辰的心头闪过一道灵光,暗道:“或许是因为它。”
只见独孤夜辰再次仰天大喝:“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随着这声大喝的落下,洛潇儿等人的心头,都好似突然吹过一阵清风,眼前所有的异象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再次印入独孤夜辰眼帘的,是一座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的四周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和奇花异草,其中有很多的植物,是独孤夜辰在外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而在不远处的一片庄稼地里,此时有一个老丈正拿着锄头在锄地,看到独孤夜辰望来,老丈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来朝着还在愣神的独孤夜辰慈祥一笑。
“胤天的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啊!”老丈欣慰道。
“云前辈!”看着庄稼地里的老丈,听着他口中说出胤天二字,饶是以独孤夜辰的心性,也不免有些激动地喊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云爷爷。”云亦影看向独孤夜辰的眼神,就如同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那云爷爷以后也叫我小辰就好了。”独孤夜辰点头应声道。
“好!好!好!真是想不到,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再多一个孙子,哈哈!”云亦影大笑道,他自然是极为欣喜。
“云爷爷,你和我父亲到底是...?”独孤夜辰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强烈困惑,再次开口问道。
“小辰,你先认真看完这一剑,我再告诉你,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云亦影微笑道。
只见云亦影用脚挑起地上的一根枝条,然后用右手握住,握住之后却并不出“剑”,反而是右手下垂不动。
不知静立了多久,云亦影终于动了,他用枝条反手画了一个圆,这个圆画的无比缓慢,慢的几乎都看不出他手中之“剑”在动。等到云亦影的手再次和一开始时,下垂的位置重合之时,独孤夜辰甚至有一种,云亦影从来没有动过的错觉。
“小辰,我问你,心的缓之极是什么?”这时、云亦影开口了。
“心的缓之极是静。”独孤夜辰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那形的缓之极又是什么?”云亦影对独孤夜辰的回答不置可否,又问道。
独孤夜辰略一皱眉,忽然想起云亦影刚才给他看的那一剑,似乎是领悟了什么,再次答道:“形的缓之极是不动。”
“哦?那你到是给我解释一下,你所谓的静与不动又是何意?”云亦影眯起眼睛,笑问道。
“所谓风急心缓,心缓便是冷静,所以心的缓之极就是静。而所谓不动,并不是真的不动,似不动而非不动,明明已经动了,可是又形似不动,这就是我理解的形的缓之极。”独孤夜辰对于他的说法,又给出了解释。
“不错!缓之极便是静,就是不动,心是如此,形是如此,剑亦是如此,心静则剑稳、则剑不动,此不动不是止,而是缓,只有缓而形似不动,方能达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境界。
小辰,我这个老头子完全领悟此道,用了整整十年!这之中还多亏有高人指点,而你只是看了我一剑,就能将这个‘缓’字领悟到如此程度,此等天赋实乃我生平仅见,可惜啊!可惜了!...”云亦影先是对独孤夜辰大加赞许,之后却又摇头叹息。
“云爷爷,哦,不对,或许我应该喊您东方爷爷吧?您是在可惜我身在独孤家,已经继承了干将一脉的剑道传承,而无法跟随您学习龙渊一脉的缓之剑吧?”独孤夜辰忽然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眨眼道。
云亦影先是一愕,而后爽朗大笑道:“哈哈!胤天你到是真的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这实在是让我这个老头子羡慕得紧,羡慕得紧啊!哈哈!哈哈!”
云亦影笑罢又觉莞尔,接着道:“你这小子到是厉害,不过小辰,你还是喊我云爷爷吧,东方这个姓氏早已在八百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想来、姓云也挺好的,我早已习惯了。”
隐龙渊,隐龙渊,龙渊,龙渊,可不正是十剑之五高洁龙渊的龙渊剑么!原来云亦影是十剑之五东方家的后人!
“云爷爷的洒脱,如今世人难及其万一,既然云爷爷都说东方这个姓氏,早已消失在了八百多年前,那便当它消失了吧。不过云爷爷其实不用叹息,我独孤夜辰虽说生在独孤家,但我的目标是集百家剑道于一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炉养百经融为一体,然后再超越百家剑道,走出独属于我独孤夜辰自己的剑道。所以我跟随云爷爷学习龙渊一脉的缓之剑,也未尝不可啊。”独孤夜辰傲然道。
听到独孤夜辰如此豪言壮志,云亦影看向独孤夜辰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释然道:“哈哈,你小子的心到是挺大的,不过生子当如独孤夜辰啊。小辰,因为一些事情,我龙渊一脉的缓之剑传到我手里,就找不到合适的传人了,我也正在担心,等我若干年老四床榻之时,是不是我龙渊一脉的缓之剑就会失传了,不过现在嘛...
好,既然小辰你有如此豪情壮志,那我又何必一直纠结于门户之见,说到底我还是没有跳脱出来,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我就将我龙渊一脉的缓之剑传授与你,正好缓之剑的静心决,能为你完全克制体内的戾气,打下坚实的基础。”
站在独孤夜辰身后的易贪狼,听到此处才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地惊呼道:“等等!等等!老头!你复姓东方?!龙渊一脉?!缓之剑?!你是十剑之五龙渊一脉,东方家的后人?!不是吧!!!这怎么可能?!!!”
也无怪乎易贪狼的失态,就连易魍和吴魉两人也颇为动容,十剑之五龙渊一脉的东方家,早在八百多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此时换做是任何一人,听到这一老一少的对话,他的大脑也得当机!
独孤夜辰却不管易贪狼是作何感想,他现在可是急于知道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呢,当下再次迫切地问道:“云爷爷,你和我父亲他到底是...”
看到独孤夜辰如此急切,云亦影也就不再推拖了,回忆道:“小辰,你的父亲和我乃是忘年之交,记得那一年是胤天在剑族论剑登顶之后的第二年,那年胤天还未和伊人成亲,你自然也还没有出生。
当时胤天他正好在游历天下,我和胤天是在他游历时,经过的一个小酒馆里相遇的,我们两个一见如故,当晚就喝了个伶仃大醉、彻夜未眠,最后把那个小酒馆里的酒,全给喝完了才算罢休。
不久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认识了胤天,他虽然比胤天年长,却非要认胤天做大哥,胤天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再后来,胤天就一直带着我那不成器儿子,行走在名川大山之间,直到胤天和伊人成婚。
胤天和伊人大婚当日,我、我的儿子以及胤天三人,又喝了个不醉不归,最后还多亏了伊人呢...胤天和你母亲结婚后,虽然基本不怎么外出,但仍然与我们保持着联系,相处久了,胤天自然也就知道了,我们是十剑之五龙渊一脉、东方家的后人之事。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可是十一年后,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这件事情居然被皇甫禹泽知道了,于是皇甫禹泽便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擒住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然后设了一个天大的阴谋让胤天去自投罗网。
皇甫禹泽目的是把胤天杀死,并且得到干将和独孤九剑。当然,我龙渊一脉的缓之剑以及《静心诀》,皇甫禹泽自然也早已垂涎已久,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口中套出他想要的。
皇甫禹泽这一石数鸟之计不可谓不毒辣,可惜胤天实在太重情义,明知这是一个陷阱,还不惜一切地钻了进去,结果世间就失去了,包括你母亲在内,胤天他们三人的踪迹,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胤天他们。
我恨我当时居然对此事一无所知!等到我知晓了一切的时候,却什么都晚了!可怜我那孙儿的母亲,在得知这件事后竟然上吊自杀了!我实在是愧对所有人啊!从那以后我便心如死灰,从此在这隐龙渊隐世,再也不去理会那尘世间的任何事物了。
可是不久前,我得高人告知,我故人之子恐怕有难,我在这世间的故人,恐怕也只有胤天了,于是我便想到了你。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我迟了,后悔无用,这一次我竟然又迟了,小辰,是我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边说边回忆,说了许多,等说到最后,竟然如同一个小孩一般、嚎啕大哭!可见其悲之切!痛之深!
独孤夜辰听完老人的讲述,也是双目通红、双拳紧握,指甲都已经嵌到肉里去了,流下了几丝刺目的鲜血,但独孤夜辰浑然不知,他几乎要咬碎钢牙。
“皇甫禹泽!又是你!又是你!!!云爷爷,这不怪你,你放心,我会杀尽天下所有该杀之人,独孤狂天!屠夫!西门殇逸!欧阳君武!影子!皇甫禹泽!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你们都要死!都要死!!!”独孤夜辰说到最后已是怒啸冲天!
随着一个一个名字从独孤夜辰口中蹦出,独孤夜辰的眉心又开始有戾气吞吐,并且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洛潇儿走上前来,一把独孤夜辰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抱着他说道:“夜辰哥哥,潇儿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到哪、潇儿就到哪!”
这一刻,独孤夜辰躲在洛潇儿的怀中无声地抽泣。
谁说男儿不流泪?
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