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间单独小雅间的门窗,崩开后引起的灰尘逐渐散去,人们方才看清,这个连当朝皇太子、皇甫龙象,都敢喝斥为不成器的东西之人,竟然是一名青年!
这名青年正是独孤夜辰!
皇甫龙象看到出声侮辱自己之人竟然是独孤夜辰时,不怒反笑道:“独孤夜辰?!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独孤夜辰,你这个叛臣贼子,在所有人都在找你的时候不好好龟缩起来,居然还敢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当众出言侮辱于我,今天我就叫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手下败将而已,我真想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皇甫龙象,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东西,以为你还是逐鹿榜榜首么?把你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那一套收一收吧。”独孤夜辰撇了撇嘴,随意道。
“好!很好!!非常好!!!独孤夜辰,虽然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这幅身体,能不能接下我一剑,但乘人之危,我皇甫龙象不屑为之。今日,我皇甫龙象在这江湖人心目中的圣地——武城建江,昭告天下!即日起、我皇甫龙象自愿退出逐鹿榜,但是一年之后,我皇甫龙象会从逐鹿榜末尾重新开始,一个一个打上去,属于我皇甫龙象的东西,除非是我自己不想要,否则谁也别想拿走!”皇甫龙象淡淡道,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聒噪!”独孤夜辰冷淡地回了一声。
“年轻人要懂得藏拙,独孤夜辰,你太锋芒不露了,今日我不会动你,但是你仍然只有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你!”被独孤夜辰三番五次的轻视,皇甫龙象的声音中终于带了一丝火气。
“皇甫龙象,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记住、不是今日你不动我,而是我独孤夜辰不想理会一个已经败给我的人,既然当日我能杀你,那么今天我依然能杀你。你还是去多找一些狗腿子来吧,就你还不够看,不成器的东西。”独孤夜辰不屑道。
独孤夜辰说完就不再理会皇甫龙象,而是对着身后的易魍轻轻地说道:“易叔,麻烦你送我过去。”
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易魍心里虽然极为不放心,但还是在独孤夜辰背后用了一道暗力,把他送到了空中楼台上。
独孤夜辰出现在此时云集八方豪杰的武城建江,无疑是极其出人意料的,虽然独孤家那一夜的变故发生了还没多长时间,但大秦王朝的通缉告示早已遍布了整个中原大陆,想要得到独孤夜辰项上人头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谁能想到,大秦王朝要缉拿的朝廷钦犯独孤夜辰,居然会出现在此时最为热闹的武城建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就是那个不久前在邺阳赤霄宫破坏了皇甫龙象大婚,当场抢走皇上御封的皇太子妃上官千雪,把帝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的独孤夜辰?!”
“独孤家前段时间不是刚出大事了吗?虽说皇恩浩荡,但独孤宇云、独孤胤天以及独孤夜辰三人仍以叛国罪论处,连通缉告示都已经张贴出来了!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就是,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武城建江,而且不光出现了,还辱及当今太子皇甫龙象!真是狂的没边了!”
“我看这独孤夜辰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
果然,独孤夜辰的出现再次引起了潇湘苑里的一片喧哗之声,独孤夜辰对于众人的议论却置若罔闻,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张古琴绿绮。
只见独孤夜辰缓步走到琴仙子面前,他并没有去看令无数青年才俊趋之若鹜的琴仙子,而是直愣愣地盯着那张古琴,就连刚才爆发出来的庞大戾气,在这一瞬间也消散了大半,似乎开始蛰伏起来了。
许久,独孤夜辰方才朝着那古张琴轻轻地呼唤:“绿绮。”
独孤夜辰的声音柔和得仿佛在呼唤至亲之人,或许是被独孤夜辰此时的情绪所感染,琴仙子居然不由自主地把那张古琴绿绮捧起,主动交到了独孤夜辰的手中。
绿绮一到独孤夜辰手中的霎那,独孤夜辰的气质就完全变了,残留的戾气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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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你习琴也有些时日了,今天我要教你一首曲子,这首曲子你必须要学会,所以等下你一定要平心静气地去感受这首曲子,要认真的、好好的学,不许吊儿郎当,知道了么?”
“娘,为什么我一定要学会这首曲子呢?”
“因为我们小辰总归要长大的,男孩子长大了就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而那个时候、身为我皇甫伊人的儿子,又怎么能不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弹奏一曲《凤求凰》呢?”
“好吧,那我一定会把这首什么《凤求凰》给学会的。”
“这才对嘛~我们小辰最乖了~”
“等我学会了,长大以后就可以弹给娘听了,嘿嘿。”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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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人们看到独孤夜辰席地而坐,把绿绮放在正前方四徽的琴案上,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按在相隔四五根的弦上,大指斜立成七八十度,干净利落地用指甲尖拨弦。左手大指用第一指节平卧压住弦,其他四指放松悬在大指上面,虎口张开,第一指节向外突出,用半甲半肉的地方紧紧压在弦上。
随着独孤夜辰手指的跳动,一阵悠扬的琴声随之而起。
俄而,独孤夜辰右手食指先把中指压在相隔的第二根弦上,把大指顶在食指的指肚上向外推,食指再用力挑向斜下方。左手中指按在第一根弦上,用中指指尖压弦,无名指用指尖的左侧压弦,同时,名指按弦时手掌稍稍抬起。
琴声渺渺,浅浅地,仿若风吹过麦田,有着庄稼人幸福的笑声,又仿佛是城前的那条溪流,欢快地流着,然而,还像是谁在紫藤花下的低语,如泣如诉。
音色悠悠,缓缓地,悠远清越的仿似自远方来,然细腻婉转又只眼前才得体会,时如泉水叮咚,时如珠落玉盘,时又如环佩轻鸣,忽缓忽急,似近似远。
渐渐地竟教人听得痴了。
最叫人震撼的是,琴仙子居然因为独孤夜辰的琴声而闭上了眼睛,不自觉地轻哼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当所有人还意犹未尽时,琴音落、琴歌歇。
琴仙子慢慢地睁开双眼,望向对面的独孤夜辰,眼中闪现出一抹不一样的夺目光彩,喃喃道:
“好一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