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林间小道,小道上有一老一少正在不急不缓地走着。
“黎叔,父亲和母亲现在到底在哪?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啊!”独孤夜辰此时的声音已经略带了哭腔,他离开独孤家不知道多久才回了魂,慢慢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这一路上,同一个问题独孤夜辰已经问了无数遍,而平时对独孤夜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黎叔,一路上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未出一言。天生聪慧且心智远成熟于他人的独孤夜辰此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父母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时间已近黄昏,不多时天就暗了下来,忽然、原本不急不缓地走着的黎叔脚步顿了下来。
林间风起,几道破风声过后,黎叔和独孤夜辰的面前多了七、八个黑衣人,黑衣人成围拢之势把这一老一少围在中央。
或许是觉得这一老一少实在没什么杀伤力,为首的黑衣人如猫戏鼠一般地看着黎叔,漫不经心地说道:“老东西,交出那个少年饶你不死,否则杀无赦!”
黎叔并未接话,只是猛然挺直了原本佝偻的身躯,本来被黎叔背在背上,包裹在布里的一把丈二黑枪,此时已经被黎叔握在手中。
这一刻的黎叔如他手中的黑色长枪一般无二,一样的尖锐,一样的凛冽,一样的锋芒毕露!
枪出、杀气现!
“黎叔!”独孤夜辰焦急的喊了一声。
“一群见不得人的鼠辈罢了,杀了便是,少爷不用担心。”黎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道。
“老东西找死!”听得此话,为首的黑衣人顿时怒起而喝,一挥手,七、八个黑衣人便杀将过去,黎叔亦持枪杀出。
只见黎叔如虎入羊群一般,拔枪、出枪不过一瞬,枪影闪现的刹那便有黑衣人应声而倒,长枪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开去,不过十息,黎叔收枪挺立。
而在黎叔身后却已经躺下了几具还很温热的尸体,七、八个黑衣人无一生还,且都是一枪毙命。
“老东西,你耍诈!”为首的黑衣人慌乱道。
黑衣人头领一看形势不对,便心生退意,但他刚转身想逃,一杆长枪就从他的后背穿透至前胸,倒地气绝!
黎叔走到已经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头领身边,握住丈二黑枪、举起,将原本挑着的尸体抖落,然后用布擦去丈二黑枪上的血迹,把长枪包裹起来重新放回后背。
再次佝偻着背的黎叔,之前的霸气消失得一干二净,给人一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但黎叔脚边的数具尸体,却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独孤夜辰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早就察觉到了黎叔的不凡,却也没有想到黎叔居然这么生猛!
这是独孤夜辰第一次见到杀人,但不知为何,独孤夜辰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排斥和反感,仿若天生适应这样的环境。
“少爷,走了。”黎叔继续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
独孤夜辰也被打断了思绪,赶紧追着黎叔的背影而去。
然而强如黎叔也没有发现,此时他们附近的大树上,正蹲着两个穿着略显古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情报有误,你速速回去禀告,我继续跟踪目标,记住,一定要快!”这人似乎两人中的决策者。
“是。”另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去,令人惊叹的是,他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的声响,就连一丝破风声都没有。
如果黎叔看到这两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这两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不擅长打斗,却最为擅长隐匿和追踪,在中原极富盛名的——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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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独孤夜辰和黎叔离开独孤家已有半月之久。
这是个极为普通的路边小茶铺,赚些辛苦钱,赶路之人多数会在此处休息休息,歇歇脚。
此时有两个赶路人也不例外,正是独孤夜辰和黎叔,他们两人也在这个路边小茶铺喝茶歇息。
“黎叔,原来你就是面具人,我说将阁阁主怎么对我照顾有加呢,你干吗不早点告诉我?”独孤夜辰随口道。
经过这半个月的时间,独孤夜辰已经平静下来,而冷静状态下的独孤夜辰,从种种迹象之中,其实并不难猜出,黎叔就是将阁阁主。
“少爷,这不是你没问么,我就也没说。”黎叔温和道。
目前的黎叔更偏向于和蔼的老人,而不是那个冷淡的面具人,那个将阁阁主。
“哼。”独孤夜辰“哼”了一声,赌气地偏过头去。
显然面对这样的黎叔,独孤夜辰显得更加具有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孩子气”。
独孤夜辰这一偏头,正好看到有两个年轻人,结伴朝着这个路边小茶铺走来。
这两个年轻人中,左侧的青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一双凤目狭长而慵懒的注视着众人,红唇微启带着点点魅惑,然而他虽有几分阴柔却一点也不显得娘气,反而让人觉得他有些妖异。
右侧的青年身材魁梧,足足八尺有余,浑身上下肌肉虬张,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背后背着一杆极为夸张的大戟。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似是非要将人烤成干不可,这个地方又无大树,整个光秃秃的,路边小茶铺成为了附近唯一的一个阴凉之处,这个时候早已人满为患。
“小哥,茶铺里就你们这张桌子还能坐下两个人,不介意的话,让我们哥俩拼张桌子呗?我们都快被晒死了,寻思进来喝口茶躲一躲。”这时、独孤夜辰看到的两个年轻人已经走进了这间路边小茶铺,阴柔青年对着独孤夜辰开口道。
独孤夜辰环顾四周,好像确实只有他们这张桌子还空着,或许是周围人看他与黎叔都不是寻常百姓家的穿着,所以都没过来,于是独孤夜辰点头道:“行,这张桌子本就该坐四个人的,我们两个人坐一张四人桌,倒显得太过于霸道了。”
“小哥一看就是爽快人,这几碗茶我请了。”阴柔青年故作豪气道,而魁梧青年从始至终都未开口。
独孤夜辰也没推脱,向阴柔青年点头致谢,黎叔扫了这两个年轻人一眼,便开始低头喝茶、不再言语。
其实独孤夜辰早已对这两个年轻人心生戒备,虽说阴柔青年嘴上喊着快要被晒死了,但如此炎热的天气,他二人其实滴汗未出,很明显都是练家子,而且修炼的内力应该已经颇具火候。
“大热天的,小哥这是要干吗去啊?”坐定喝了几口茶后,阴柔青年便开始与独孤夜辰闲聊起来。
“唉,这不是有个远房亲戚过世了么,没办法,我们只好火急火燎地赶路而去,你们呢?”独孤夜辰胡扯道。
“哦,这样啊,我们两个是因为家中有点小生意,需要我们跑跑腿,小哥是要往哪个方向去啊?”阴柔青年又问道。
“我亲戚家在北方,我们往北而去。”独孤夜辰答道。
“这么巧,我们哥俩也是往北去,萍水相逢便是有缘,要不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阴柔青年说道。
“这...”独孤夜辰为难道。
还好,还没等独孤夜辰怎么开口,黎叔就打断了他,冷淡道:“少爷,该上路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到此话,独孤夜辰如释重负,继而对着阴柔青年告辞道:“真是抱歉,我家老仆不太习惯和生人一起,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两位多休息会儿。”
“那就后会有期。”见独孤夜辰和老人都有意推脱,阴柔青年也不坚持,微笑道。
“后会有期。”独孤夜辰抱了一拳道,然后就和黎叔走出了小茶铺。
“应该是这个少年无误,但这个少年身边的老仆颇为棘手,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先回去告诉家里两个老爷子之后,再另作打算。”阴柔青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魁梧青年说道。
魁梧青年轻轻点头,不多时、两人也起身离开了这个小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