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赌斗,轩辕凛澈接是接了,但现在的独孤夜辰对上剑圣轩辕凛澈,有败无胜!难道是独孤夜辰一时头脑发热了?当然不是。
一听到轩辕凛澈同意了赌斗,独孤夜辰立马就被打回了原形,之前的霸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嬉皮笑脸道:“既然剑圣前辈接了这场赌斗,我也不会食言,今天我就不进剑冢了。不过我现在的功力,与剑圣前辈有着云泥之别,剑圣前辈之前自己也说了,不会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故请剑圣前辈屈尊受我一枪之事,咱们须得延后,从长计议,不然有损剑圣前辈你的一世英名不是?不过,关于黎叔的武器,反正放在前辈那,也是废铁一块,平时还惹前辈您不喜,看着心烦,所以还望剑圣前辈能够网开一面,不如交给小子吧?”
“臭不要脸!”轩辕苍月看着变脸如此之快的独孤夜辰,目瞪口呆道。
“年轻人,你这是在给我下套,可如若我不愿往里面跳,你还真能强迫我不成?”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子自然没有那个本事,我想这天底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强迫剑圣前辈的。小子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但今日前辈若能随了小子的胡搅蛮缠,他日轩辕一族若有用得上小子的地方,小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独孤夜辰语带诚恳,说完弯腰躬身。
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独孤夜辰也没直起身来,终于,黎叔再也看不下去了,就算回去要挨独孤夜辰的骂,他也要把独孤夜辰带走,哪怕是要先敲晕。
“年轻人,记住今天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有,我平生只对剑情有独钟,对什么刀枪棍棒什么的,毫无兴趣!所以你与我之间的赌斗,只能用剑!而且你只有十年时间,十年之后你若还赢不了我,那到时候我要取回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两块破铜烂铁了。”洪亮的声音冷淡道。
话音刚落,就有一物从剑冢中径直飞向独孤夜辰,最后“嘭”的一声插在独孤夜辰面前。
一杆黑色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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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干吗要答应那个臭小子的无理要求?”
平日里对轩辕苍月知无不答的轩辕凛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没有回答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问题。
“扛鼎剑道?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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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夜辰剑冢之行已过近一个月,独孤家、后院。
“小辰,我与你母亲要出去一趟,这段时间你爷爷在闭关,你在家要听黎叔的话,知道了么?”这是独孤胤天的声音。
“好的,知道了。”独孤夜辰回答道。
不多时,独孤胤天与皇甫伊人便从独孤家匆匆离去,两人似乎面带焦急之色,而这时独孤胤天手中所持之剑,光从其古朴的剑鞘便能看出其不凡之处。
“父亲把多年未曾动用的干将拿走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坐在台阶上的独孤夜辰喃喃自语。
独孤夜辰虽然由于身体的原因,至今不曾握剑,但他从小爱剑,对剑也颇有研究,因此天下名剑中少有他不识者,而从他的自语中不难听出,独孤胤天所持之剑赫然便是十剑之七——干将!
“少爷,在想什么呢?”这时从独孤夜辰身后传来一个虽显苍老但满含慈祥的声音。
这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走路时身形佝偻,身穿一套褪色的衣服,足登一双普通的布鞋,瘦削的脸,面色黝黑,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然而在他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这不是一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人,该有的眼睛。
“黎叔,你说是不是出大事了?不然父亲怎么会把干将带去呢?父亲母亲他们不会有事吧?”按理说老人应该是独孤夜辰爷爷辈的,但是独孤夜辰还是和他父亲一样称呼老人为黎叔。
“手持干将的独孤胤天你觉得还会出事吗?”老人走到独孤夜辰身边坐下、爽朗大笑,从他的笑声中一点都听不出老态。
独孤夜辰不好意思的一笑,吐了吐舌头,心想:也是,看来是当局者迷,自己多虑了。
黎叔是在独孤夜辰刚出生不久后,独孤胤天一次外出时遇到的,当时黎叔声称自己一定能帮到独孤夜辰,并通过很多事情说服了独孤胤天,于是乎允许他一起返回了独孤家,从此便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将近十年。
可以说独孤夜辰是黎叔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只有在黎叔面前,独孤夜辰才会展露出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天性。
黎叔在独孤夜辰心中的地位也是极为特殊的,如果要问陪伴幼年时代的独孤夜辰时间最多的人是谁,答案不是皇甫伊人,不是独孤夜辰的亲生爷爷,更不是独孤胤天,而是眼前这位老人、黎叔。
独孤夜辰对剑的认知,大多就来自于黎叔的讲述,以及他为独孤夜辰找来的古籍。至于独孤家的其他人基本上都看不起身为“废物”的独孤夜辰,大多不会搭理他,所以说独孤夜辰幼年时,最不缺少的东西就是白眼。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独孤夜辰的贴身侍女小囡,与其说是独孤夜辰的贴身侍女,还不如说小囡更像独孤夜辰的妹妹。小囡是独孤夜辰三岁时,皇甫伊人不知从何处抱回的女婴,皇甫伊人对其视若己出、极为疼爱。
小囡从小与独孤夜辰一起长大,如果说黎叔是独孤夜辰重要的长辈的话,那么小囡就是独孤夜辰唯一的玩伴了,虽说她长得还没独孤夜辰“好看”,还总喜欢扎着两条羊角辫。
小囡与独孤夜辰从小到大一直如影随形,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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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个半月,上官天霸突然带着上官千雪再次登门拜访,由于此时独孤胤天不知身在何处,只能由独孤夜辰的二叔独孤狂天来接待。
独孤家、干将大殿。
“狂天兄,这次我带雪儿来,主要是想解除婚约的,我知道这实在不合情理,但雪儿她的性子太倔,这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唉!...”
“天霸兄,这着实有些为难我了,虽说夜辰他确实配不上雪儿,但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是无法做主啊,要不、等胤天回来再说?”独孤狂天作态道。
“不必了,这事我同意了。”这时、大厅外走进一个少年,正是独孤夜辰。
“夜辰、不许胡闹!”独孤狂天训斥道。
“我并没有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上官千雪既无媒妁,如今我父母亦不在身边,所以此事现在由我自己做主。”独孤夜辰平淡道。
随即转向上官千雪,“只是,此事我虽同意,但悔婚之事实在有辱门风,上次我不与你追究,却也不会让你辱我两次,所以这一次,我要休了你!”
听得此话,上官千雪睁开双眼直视独孤夜辰,湛蓝双目炯炯有神。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上次赌斗胜者是我,既然你不守信用在前,对你自己说过的话毫不在意,那么我也不用遵守与父亲的约定,这次就由我来行驶胜者的权利。”独孤夜辰的声音加重道。
显然,独孤夜辰对上官千雪的直视不为所动,继而对门外喊道:“小囡,拿纸笔来。”
不多时,案几之上便多了一副纸笔,小囡在旁边为独孤夜辰磨墨,虽说独孤夜辰从未接触过休书之类的文字,但他略带斟酌便开始奋笔疾书: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最后署名独孤夜辰,交与上官千雪,上官千雪看着这一纸休书,一时百感交集,或许她成了史上第一个未嫁先休的“弃妇”?
而这一纸休书格式虽不甚工整,但字体轻灵飘逸,整纸休书不见愁恨、反见欢喜,可谓写意风流,以致于流传后世。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下独孤夜辰一气呵成这一纸休书后,便大步走出了这干将大殿。
独孤夜辰快要走出这干将殿门口之时,上官千雪似乎看到一个落寞且略显消瘦的背影缓缓远去。那一瞬,上官千雪突然有了一丝不忍,虽说非她本意,却终究因她而起,她张开嘴想说她其实并没有反悔当初的那场赌斗,只是...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不多时,这一丝不忍马上便被上官千雪脑海中的姑姑,给彻底抹除了。是啊,她是如此的骄傲,又怎么会拘泥于此。
虽说独孤夜辰是写了一纸休书,但谁又会在乎一个废物说的话呢,世人只会说独孤夜辰装腔作势,而她上官千雪的生活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多年后的上官千雪才终于发现,当年的决定是如此的荒唐,然而当她想要弥补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其实年少的独孤夜辰忽略了一个问题,如若独孤胤天在此,那么上官天霸是否还会有如此底气?而为何独孤狂天从始至终都未阻止他写下那一纸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