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七年。正月初二。冷宫。未时许。
自卓君念被打入冷宫后,两日未食未眠,一同进来的李筝与勤娥怎样劝也无用,她只是偶尔喝一小口水就抱膝缩在铺板一角,也不说话。
李筝拉过勤娥到一边小声询问:“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让内务处送些炭火来,再这样下去,娘娘非冻坏了不可。”
“到了这地步,别说我出不去这院子,即便出去了,还有谁肯卖我面子。”
“那怎生是好,现在连烧热水的炭都不够了,褥子也只有一薄床。”
“关键娘娘还不吃不喝的…”勤娥回头瞅卓君念一眼,更添无奈。
“别的不说,如果你能出去,切记把娘娘的药捎过来,已经断了两天了。”
“我知道,我这就去和外头说说。”
李筝目送勤娥出去,满眼的盼望却等来失望,原来勤娥还没走到门口呢,外头就又搡进来两个宫婢,是颐渊殿外殿伺候的琴环和宋央。她俩人年纪都不大,脸颊均被打的肿高,还好别处没见受刑。勤娥带她们进来,二人跪到床前,忍不住委屈啜泣。
卓君念被哭声带回思绪,呆滞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为何也来了?你们的脸…”
宋央抹着眼泪诉道:“刑务处的人问我们,问娘娘平素和王爷有何来往,奴婢们都说不知,他们就对奴婢们用刑!”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卓君念一急,胸口又是一阵绞痛,李筝赶紧坐过去给她捋背顺气儿,劝道,“娘娘莫气,主子出了事,底下伺候的人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奴婢当年也挨过板子,撑过去就好了。”
琴环“呜呜”痛哭,勤娥斥道:“哭什么哭!看不到娘娘身子不好么?都是娘娘平时待你们太好了反让你们各个娇气的不知好歹!挨几下耳光有什么可哭的!”
琴环一边抽噎一边回道:“奴婢两个不是为自己哭,而是,而是外殿伺候的就剩下我和宋央了。”
“什么意思?”不仅勤娥与李筝大为吃惊,卓君念也怔怔望着琴环等待她解释。
“她们都被活活杖毙,就剩下我们两个了!”琴环泣不成声。
宋央埋头伏首,涕泪交流道:“娘娘,她们死得冤啊,血流了那么多,衣裳都被打烂嵌到肉里了,奴婢害怕,奴婢害怕~”
卓君念半张开嘴,一声“啊”字卡在嗓子眼儿里,嘴里苦森森的也不知道是眼泪流进去了还是什么。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李筝着急而唤。勤娥扶上另一侧,也是不知所措。
卓君念可以想象得出宋央所述的场景怎样惨烈,她想象不到的是,为何这桩事能扯出人命来,太乙帝的手段残忍是李筝所说的,卓君念当时听来也信了,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她才知道相信和面临绝对是两回事。“他为何这样待我,为什么不问原由就杖毙我宫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勤娥,李筝,”她一手一个反握住她们,看看左边,再看向右边,突然目光急切迅速高声质问,“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却连问也不问我!为什么人命在他眼里这样卑微还不如地上爬的蝼蚁!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面临这样一件事就要将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为什么?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从声嘶到力竭的过程,也是从不甘到必须认命的历程,卓君念一头倒在李筝怀里昏了过去。
正月初三。冷宫。寅时许。
卓君念睁开眼睛就坐了起来,好象惊着一般。离天亮还早,屋内视线昏暗,李筝和勤娥躺在床下青砖上,一条薄褥二人半铺半盖,从进来冷宫她们两人没少受罪,好容易称主子睡着了也赶紧眯会儿。冷宫里别说被褥、炭火这些取暖的东西不够,就连蜡烛也不供应,黑了天就得忍着。卓君念见地上的两人冻的拱成虾米状,一度以为自己哭不出来了,当眼泪打湿手背,才知道这种叫悲伤的东西很难到达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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