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早已经放弃了普通人的生活,从一开始叶梦就没有奢求过。无论是起初的被嘲讽被歧视,还是现在这限制自由的待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叶梦知道,像自己这种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有转机这种奢侈品的出现的,或许在这里度过无聊的余生,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明明对外头已经木然的自己,却露出了十分悲伤的神情呢。叶梦转过身,触摸着眼前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墙壁,自己的一生在这里度过,这是自己所决定的,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恶心的表情?直到现在,自己还在怨恨这不公平的命运?还渴望外面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么?直到现在,自己还有什么不舍,还在期望着什么?
“开什么玩笑,我本来就是一个弃子而已,事到如今还在渴望救赎,可笑,可笑至极。”叶梦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事到如今自己究竟还在渴望什么?在哭什么?不明白,只是,这眼泪始终忍不住流出来,如同挤压了很久一般,无法阻止。
直到许久,或许是哭够了,任命了,这一辈子所有的不甘和抱怨,随着眼泪决定要在这里抛弃掉了。叶梦的神态又开始变得茫然,看着被结界包裹着的庞大的建筑,这里,就是自己赎罪的地方吧。会遇到些什么人呢,说实话,叶梦一点都不关心,从这一刻,叶梦的心,或许已经死了。
叶梦打开厚重的门,径直走了进去。可是,当叶梦走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一群穷凶极恶的犯人打斗的场景。里面关着的,只有一个盘膝而坐的老者,吃着面前矮桌子上摆的慢慢的食物,似乎是在享受牢狱生活一样,面带微笑。没错,偌大的牢房,异常坚固的结界,却只关着一个人?不合理,其他人呢?难道死了么?叶梦环顾四周,未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尸骨什么的也根本无法找到,而且这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是多么出乎意料的场景。
就在叶梦开始打量周围的情况的时候,老者发现了叶梦,不禁投来疑惑的目光。而被这目光盯住的叶梦,却发现自己手脚居然不听使唤,内心一阵阵的发慌,似乎身体里的秘密,全部都要被这个人获取到一样。伴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宛如同蛇蝎一般。
“哎。”就在叶梦感觉快要被这目光杀死的时候,老者叹了口气,中途开始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淡开,叶梦感觉身体一轻,那些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全部一扫而空,原本只是过去一分钟而已,在叶梦眼里就如同过去很久一样难熬,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看着眼前依旧不管不顾的吃着喝着的老头子?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
“傻站在那里干嘛,来来来,五十年没见过活的人了,坐过来陪我聊聊天啊。”看着还在远处打量自己的叶梦,老者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放下手中的食物,身体挪出一片空地,拍了拍,示意叶梦坐在他的身边。但是叶梦似乎根本不领情,虽然听了老头子的话,走了过来,但是却没有坐在老头子身边,而是在老头子对面的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居然还有我都看不透的人存在呢,这个世界,在我不在的五十年,渐渐变得有趣了。”老者似乎对叶梦很感兴趣,叶梦何尝不是?实在是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强大的人,即便是已经到达九阶的父亲,也没有释放过如此强大的灵压。叶梦开始坐在老者对面的那一刹那,就深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强大到不可思议,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会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又为什么呢?叶梦开始觉得,其实这牢笼并非是用来束缚这位老者,如果他想的话,便可轻轻松松的打破牢笼走出去。与其说是束缚,倒不如说是保护。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询问着,若是被熟悉老者的人知道他现在有这样的举动,估计要大跌眼睛。被誉为神之眼的老者居然会提问,这简直是不合乎常理。
“叶梦。”叶梦依旧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老者也是不管形象的吃着喝着,但是当叶梦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老者惊讶的看向叶梦,睁大了眼睛,对于送进来的食物都无法去咀嚼的嘴巴,都一动不动得楞在那里。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了流动,两个人就这么以这个样子定格着。
“原来是叶向天的孩子啊,不错不错,倒是有点叶向天小时候的样子。”原本一脸震惊仿佛遇见世界末日一般的老者瞬间平静下来,只是这表情的落差太大,大得难以接受,让叶梦都反应不过来了。不过叶梦也知道眼前这个人认识自己的父亲,父亲的熟人么?为什么会落得这步田地呢?
“你肯定在好奇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行吧,我就告诉你吧,相反,你也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虽然叶梦的确想知道为什么这位老者会被关在这里,但是这程度也没到要用这种方式交换,对于那些过去的事情,叶梦在外面的时候就不愿提起,在这里就更不愿意了。可是老头子才不管这些,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还是五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啊,我啊,在我那个时代也算是有名的人了。要是对外说起神之眼这个称号,想必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我吧。其实吧,我也不是说有多么强大,御灵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弱得不行。但是,我却拥有着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天赋啊。当然,我这天赋也不是什么能够毁天灭地的天赋,只是会让别人害怕而已,就是普普通通的探知而已。只要被我看到过的人,就能得知他的一切,哪怕这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当然,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什么人,我都能知道他的一切,但是直到刚刚,你就打破了我的认知,因为你是一个让我怎么也看不到丁点的人。”老者停顿了一会,此时的叶梦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在一旁等待老者继续讲下去。
“此后我就朝着这个方面发展,我被军方所需,因为我能看破敌人的计谋,谈判的时候也需要我,因为我能看透别人想什么。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变得炙手可热,我也渐渐不可一世,感觉只要有我在,敌人就可以原形毕露,我可以获取他的一切,无论是过去发生什么,还是此刻想的什么,于是我渐渐就变得狂妄自大,不断不断的去看各种各样的人,掌握许多世间少有的资料,来打破更多的计划。我开始觉得我是救世主,知道有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
“因为知道各种各样的秘密,也因此遭来了许多杀身之祸,直到那个一直保护着我的人被杀掉,我才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我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而那时似乎是清醒了,可是,已经晚了。”老者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顿了顿继续说道。“等我回过头来,才发现,我已经没有朋友了,说来也是,谁会跟一个能看透自己的人做朋友呢?自己的一切都被人获知,一点秘密都没有的恐惧感,让我亲近的人全部都离我而去。当时的伊家和我虽然关系非浅,但是也不愿意和我打过多的交道。要不是和我关系非浅,而且屡屡帮助他们的份上,想必不等追杀的人前来,就已经被伊家处决了吧,毕竟我这个天赋实在是太招人厌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要求躲进这里,只有这里我才不会让伊家感觉到不舒服和又不能杀了我的无奈,也能让追杀我的人杀不了我,实在是一举两得。”老者用仅仅几句简单的话语描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这个人呢,跟自己一样,也是自愿走进这个地方的。
“我说完了,你年纪轻轻就来这种地方呆着,看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啊。”似乎为了打破这种气氛,老者想转移下话题。可是老者没想到,这一句话,却让本来就很伤感的叶梦眼神彻底暗淡了下来。
“了不起?哪有,我这一生啊,实在是太平常了,只不过平常得有点恶心,平常得有点无聊,而已。”说到这,连叶梦都不禁冷笑几声。叶梦倒是希望过一些平常人的生活,但是这对于叶梦来说根本就是奢侈品。此时的这番话,在老者听来却有另外一种感觉,究竟经历过什么让本该享受生活的孩子变成个样子,无聊?不不不,真正因为人生很无聊,会变成这个样子?那种冰冷似乎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这样的人的过去怎么会无聊呢?这孩子,已经被生活,弄得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