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从跟了戚先生后,生活虽有保障,但过得还是比较清贫的,要不当初也不会想着去打工补贴生活了!此时见那几百块钱在地上快被风吹走了,看着就有点心疼。
戚先生可能看出了我的不舍,微笑着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想要那钱,只不过弯腰之劳,但拿了钱后,这事你却就不得不管了!”
我上前将钱捡了起来,又从我们买的香烛纸火里取出一叠黄钱,在路边焚化,嘴里为刚才那素不相识的亡人念了一遍洗罪经。
戚先生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就只站在旁边看着。
起身之后,我表情坚定地对他说:“师父,如若涉及无辜人命,纵然没有这钱,我也是要管的!”
“无上太乙道德天尊!”
回应我的只有戚先生宣的一声道号。但就是这一声长宣,却令我忽然之间就神清气爽,那感觉跟当初在九宫山接受四大先生的请敕如出一辙。
“很好,你这一份正道之心功德不浅,看来今天下山比你在山上静修三年的效果都要好!”戚先生似乎也很意外,满脸欣喜地接着说:“要是把这事办妥了,最多两年你就可助我们一起去处理松山之事了!之前我还跟心明大师他们说,那行动恐怕要等你下一次借得‘性’命之后呢!”
不过说完之后,他却吩咐我赶路回望月居。
我们来这里闭关近三个月,虽说独处一个山头,但却从没遇见过什么孤魂野鬼。这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阴’阳眼被封、戚先生也只顾静养修炼,更主要的还是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罡气!既然我们不主动去招那些东西,人家躲着避着还唯恐不及呢,又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但我们重新上路后,我却感觉到有那什么东西跟着我!那一路,我算是体会到常人被‘阴’魂跟着的滋味了……
滇西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仍有阵阵寒风吹来,袭得我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但还有一丝凉意不是因为寒风天气,因为那丝凉意不是由外而内,是从心底升起后再透到脊梁上的。
稍一留意,我脖颈处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规律地哈着冷气,身子也感觉越来越是沉重,‘胸’口更是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常人,没准以为自己是受害伤风感冒了!
我却知道,这先是有鬼物在跟踪我,现在更是已经爬到我身上来了。
但我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和我并排的戚先生表现得很淡定,鬼物跟脚,他不可能感觉不到,难说都早就看见了,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不过我心里其实希望那东西来上我的身。且不说我身体里本来就附得有一只千年‘女’鬼,就是我心里那些本能地冒出来的各种咒语,如果它扑进来的话也足够喝上一壶的。
可一直走到山上我们的竹楼边了,那鬼物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除了偶尔在我身上蹦跳得一下压压我外,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伤害行为。
我等戚先生先一步进了院‘门’后,装作无意地在路边扯了根枯死的狗尾巴草,反过身去快速地结了个捆鬼绳,心里默念道:“七星镇灵,‘阴’阳玄明;阳关渺渺,黄泉关‘门’……“
“李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徒手捉鬼令念完,我的身子顿时便感一阵轻松,于是便头也不回,顺手将那结好的捆鬼绳扔在院‘门’外,自顾钻回院里去。
但被鬼物压过后,即使将其收服或驱离,身体仍旧会留下鬼气,如不及时驱除,那还真的就得病上一场。所以我在进屋前,又默念了一遍清净经,憋气一阵等心头那股凉气变暧后,长长地将其吐了出来……
“这么在肩头停了一阵,便将怨煞播进心里,看来是个凶怨呀!”戚先生一边给我们供的神位法像上香,一边感叹道:“没有‘阴’阳眼,看不清形势;‘阴’阳眼常开,又扰五根!所以万事都有利有弊。”
等我们吃了晚饭、沐浴更衣后坐来神位前,准备做晚课的时候,戚先生才针对民间鬼物禁忌,跟我讲了很长时间的道术。
他说我们修的是大道,所行之事也是福及苍生之事,动不动便是跟鬼头妖灵、或者魔道邪修打‘交’道!把这些小鬼孤魂之事反而给忽视了。殊不知道由无生一,由一生二生三直至万物,行小道才是积大德之根本……
“我们今天遇上的,看似小事,但世间大灾大难、大怨大戾,却都是这类小事累积的结果!”他如是说。
我问起缘由的时候,他却对今日之事又不多讲了,只说道法自然,我已经沾上那因果,想躲也躲不了,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就是。同时他也安慰我,说我道心自然,恢复的法力已经足以应付了。
他说得没错,我不主动,事情仍旧会找上身来!
当天的晚课还没做完,‘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以为是傍晚山下的那个道士,但开‘门’后却是一个景颇老人,而且好像还是戚先生的旧识,说他们村子最近不太安宁,恰逢今日有人在集市上见到戚先生,所以便赶来相请。
戚先生倒好,我的事他都只说个半截,遇老乡邀请时却是积极得很,二话不说便背上他的那些家什,打着手电筒便跟着人家下山了!
当夜我上‘床’时已经深夜,练功过后身体有些倦,加上白天背着个鬼物走了那一大程,所以头跟枕头亲密接触上便睡了过去。
但合上眼没多会我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全身竖起的汗‘毛’告诉我,定然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针对我来了。
因为身子是侧朝外的,我就没动,只是将眼睛微微睁开后,手在被子里分别做了两道手诀,同时积了一大口唾沫在嘴里。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见房‘门’内的‘门’栓自己朝一边褪开,接着房‘门’便“吱嘎”一声便无风自开,一个身影慢慢地飘了过来……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长发遮住面孔真垂一‘胸’前,身上穿着一条宽大的白裙子,但在裙子下摆处,却有着几道很明显的血迹,让人看着心里就有点发‘毛’。
这是我来到望月居见到的第一个鬼物,我没开‘阴’阳眼也能看见,说明她是有备而来,专程冲着我出现的。
站在我的‘床’边后,她抬起手将头发撸开了一些,见她比裙子还要苍白的面容上,一双圆睁着的双眼竟然是暗红‘色’的,还有点点血泪残留在脸颊上时,我不禁又是微微一颤。
这找上‘门’来的‘女’鬼,看起来很像是个横死的凶鬼呀!
除了把眼睛全部睁开外,我仍旧没有动。
‘女’鬼看了我两眼后,忽然将手伸过来搭在我的被子上。
顷刻之间,我便感觉有如泰山压身,全身冰凉,但还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因为身子被压上后,我下意识地想把四肢动一下,但感觉已经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好像就只有头脑还清醒和眼睛还能看见。
不过我还算镇定,因为我知道只要自己一句口诀心间冒出,立即就能除掉这种半梦半醒的不适感。
心头怒气虽重,可我在尽量忍耐。我不清楚这‘女’鬼想做什么,索命?找替死鬼?积怨拟或是纯粹的害人?再说我看出这‘女’鬼生前定然有什么冤情,否则不可能流出血泪。
那‘女’鬼用手压了我好一会,见我没什么反应后,幽幽地叹了一声,接着便‘抽’回手臂,居然慢慢转身往‘门’那飘回去了!
“呜——呜——”
“哇——哇——嗯哇哇哇……”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风声,接着便传来一道清晰的婴儿哭声。
本来已经飘到‘门’边的‘女’鬼,听见那声音后忽然将身子一转,抬起双手、张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呀啊——”一声长叫便向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