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融气的是头晕目眩:“来人,把箱子通通打开!”
这地上一共有十个箱子,寓意着十全十美。林明见事态不对,准备开溜。他在林世珺在三恳求下,才来盯对这些,原本都要糊弄过去了,可谁料这节骨眼儿上出了事儿,他往后刚挪了一步,就被第一箱的金光闪到了眼。
一箱金子?第二箱竟然是玉器和珊瑚摆件,第三箱子是一对瓷器,第四箱子首饰珠钗,第五、六箱子是整箱子的银锭,最后的三箱子全是石头土里杂草!
林明惊了,他想过这聘礼厚重,有个五六千两,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这……这林世珺怕不是个傻子吧,让他以次充好,没想到他居然,拿石头杂草充数,真是,蠢才,他哪怕送五箱子礼也行啊!
“林明,你给我说说,你这侄子,是怎么回事?”
林明佯装震惊:“什么?这……这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今个太忙了,下人给抬错了。你看我们家世珺都出这么大的手笔了,能会送些没用的东西吗?”
齐融点头:“好,拿错了?来人,对聘礼单子!
“黄金百两、白银三千两、龙凤玉镯一对……”
林明擦着额头的汗渍,听着小厮越往后念,这心就越慌,果然单子上写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缺了三箱子。
“林明,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明搓着手:“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我们林家娶媳妇,绝对不小气。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但是亲家,看在今天是两个孩子大喜的份上,就不要追究了,这事我回去查个清楚,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齐融咬了咬牙:“好。”
赵姨娘讥笑道:“还会有什么答复啊,不过是一推再推的借口,我早就说过那穷小子穷的很,哪里能出得起这份聘礼,指不定这些也是什么假货。可老爷你非是不听,还陪了整整六千两的嫁妆,谁料有人黑心啊,骗财骗色,可没见过哪家嫁姑娘的,要这么倒贴。”
“啧啧啧……这县太爷好大的手笔啊。”
“这林家也太不地道了,你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呗,整这些虚的做什么?”
齐融看着周围人嘻笑谈论的样子,顿觉的面上无光:“你少给我来这套,现在我就要找林世珺要个明白?”
林明自是不让,这齐县令一闹,这嫁妆也拿不到,他那一万两上哪去寻,拉着齐融往一旁来。
“齐县令,不是我说,咱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种难堪,让人瞧笑话呢?再说了,齐小姐估摸着堂都拜了,你要真把这桩亲事搅黄来,齐小姐这以后还怎么活啊。”
“什么?我搅和!你们林家要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齐融在乎吗?谁让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拿这空箱子顶。你们这分明就是再打我齐融的脸。你们这样的人家,我那女儿一辈子不嫁,不嫁——也不稀罕!”
齐融义愤填膺的说完,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载倒了过去。
林明吓了一跳,赶忙招呼:“不好了,齐大人晕过去了。”
一时场面闹哄哄的,齐夫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急着跑过去,看着下人将齐融抬到屋内。
赵姨娘瞧这院中那些箱子,轻嗤一声,原本还有些羡慕,现在看来,齐静言也没比她家巧容好道哪里去嘛?谁让老爷瞧不上齐巧容,还等着大小姐给他长面子,现在……真的是太痛快了。
赵姨娘进了屋,冷嘲热讽:“呦,姐姐你就别哭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我要是生出这样的女儿,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真是丢人现眼。”
齐夫人回头看了赵姨娘一眼,又看到床上躺着的齐融,气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哭的更加凄苦。
齐霖咬牙,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亲,别哭了。我瞧了一眼,那嫁妆少说也有个五千两,虽然比起说好的少了一半。但是少了一半也有一千两银子啊。姐夫父母双亡,家境凄楚,他大可抬一箱子,就像我其他姐夫一样,意思意思。但是他没有,虽然有些差池,可见也是无奈之举,或许也是没什么长辈提点,才弄出这样的乌龙来吧。”
赵姨娘冷哼来一声:“给的再多银子,也丢不起这个脸面。这邻里乡亲都看着呢,堂堂县令,这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抬起头来啊。”
齐夫人抱住齐霖,哭个不停歇,齐霖瞪着赵姨娘:“反正,有个赶着给别人做妾的女儿,我爹早就抬不起头了。不过是嫁个一般人家,又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我今天就替老爷管教管教你。”
齐融醒了过来,气的嘴唇发抖,额角青经暴起,坐起身来,瞪着赵姨娘:“你给我少说两句!”
踢轿门,跨火盆,林世珺在那头牵着,她就一步一簇的跟着,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只是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这辈子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直到听司仪喊“礼成,送入洞房。”
她突然觉的,啊,完了,这辈子又是他了。
林世珺牵着她往婚房走,他觉的那短短的一段路就是余生了,还没开口就到终点了。
“我让青苗送我好了,你去招呼客人吧。”齐静言推了推他,记得他前世忙的很。
“招呼什么客人,我当时是想送你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远远的看着你进了房门,我才走开。”
齐静言笑,突然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被他一抱搂住。
“你……看见门槛也和我说一声啊,你!我还不如让丫鬟送我了呢,可磕死我了。”
林世珺哭笑不得,扶着她小心的送到床上:“没磕疼吧。”
“你说呢?不疼我能说吗?”
林世珺笑,呆呆的坐在她身旁:“今天开心吗?”
齐静言牵起他的手:“一点点,你呢?”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笑。”
齐静言心里笑他傻,就见他拍着她手背:“以后,你就归我管了,我对你有三点要求?你一定要做到。”
“为什么?我才不要听你的。”
林世珺摇头:“不行,这次一点要听我的。我想,我们的人生不会重来一次了,我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才行。你也一样,有什么想说的,不要藏着掖着。”是啊,人生不会重来了,分明有那么多不甘心的时候,也想过,如果当时说出来就好了。
“好,你先说吧。”
“我要先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是上辈子没做到,这辈子想同我一起做的。”
心愿啊?上辈子没实现的心愿,恐怕就是没能同你共白首吧。
“有,希望我们着一辈子都能平顺下去。”
林世珺握紧她的手:“是个小愿望呢,会实现的。”
“我要说我的三个要求了,你要记好了,都不难的。第一点,如果生气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然后听我解释。”
这是什么要求吗?齐静言点头:“这个我能做到,但原不原谅你之后再说。”
林世珺苦笑,感觉自己浪费了一条,有时想从她这里获得原谅,似乎比登天还难。不过,好事多磨吧,只要能听他解释就好了。
“第二点,老生常谈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往后,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无论这件事对你我好不好,你都要第一个告诉我。”
齐静言对这一点要求,真的是一点都不陌生了。只是还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办法和他开口,尤其是家人的事。
她试探的问道:“你娘的也能说?”
林世珺掀她盖头,她抬手按住:“不到时候不能掀,不然不吉利的。”
林世珺钻到她盖头下面,和她四目相对:“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娘,她已经去世了。所以,往后不管,什么人,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我说。我不想从别人那里听到有水分的话,从而误解你。我想听你说,你做的对也好,错也好,我都想听,不会责备你。你做的对,我帮你找公道,你做错了,我就替你认罚。往后……我都不想和你在生分,你明白吗?”
齐静言避开他的眼神:“我尽量!”
林世珺笑了,比几触碰她的鼻尖:“那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简单的,你每天至少要和我说十句话,每天都要主动抱我一刻钟,我抱都不算数。”
“会不会太幼稚啊?”
“你是不是做不到啊?”
看他那一副挑衅的样子,她觉的不能中了他的圈套:“这有什么用?好肉麻啊,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我让你和我说十句话,又没让你和我说十句情话,怎么就肉麻了。再说一刻钟,不就一会的事儿吗?再说都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齐静言脸红彤彤的,小小的盖头底下,他的气息太过浓烈,她有些避无可避,向来都是他主动,她确实有点抹不开面子,去主动抱他。但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尽量。”
“这个不能尽量,这个是一定要的。”
齐静言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一定。”
“真乖,来亲一个。”他便舔上了她的唇。
齐静言伸手按在他脸上,将他从盖头下,推出去:“出去啊,你不得宴客吗?总待在这做什么。”
传来林世珺爽朗的笑:“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多呆一刻,就多赚千金。等着他们发现新郎不在的时候,我在出去。”
齐静言甩开他的手,踢了他一脚,就听他说:“你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啊,就亲了一下。”
齐静言瞬间两颊绯红。
就在此时青苗敲门,及时救场:“姑爷,外面的人叫你呢?”
林世珺起身:“好了,不逗你了,我得出去了。饿了,就让你那丫鬟端些吃的,累了就歇一会儿,不用这么干巴巴的坐着。”
齐静言有些不耐烦的催他:“知道了,快去吧。”
林世珺刚入席,正准备挨桌进酒,齐融便带着一众家丁,来势汹汹的抵达。
“林世珺,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世珺一脸懵愣:“岳父?您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得招呼那边的喜宴吗?”
齐融一拍桌:“我怎么来了,你心里没数吗?瞧瞧你干的好事,还装傻,林明你来和他说。”
林世珺又看向林明,这边动静大,这吃饭的也停了筷,喝酒的也住了杯,交头接耳的看了过来。
林明真怕好好的婚事,就这么搅和黄了:“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三箱子土块混在里面?”
“不是……不是明叔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林明一拍脑门,十分无语:“我让你……我让你这么做了?你这长的是猪脑子吗?算了,现在好了,人家发现了,你自己和你的老丈人交代吧。”
林世珺一把被推了出来:“岳父,这……这,可能有误会。”
“误会?是我眼瞎了没看清,还是林明没跟你说清楚?那么多人,三箱子的土,你哄弄鬼呢?”
“不敢,不敢。岳父,属实是我这边出了纰漏,等席散了,我查个清楚,在补上。”
齐融摆手:“不用了,你这样的人品,实在难以恭维,我觉的你根本不配,做我齐融的女婿。”
“岳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女儿嫁谁都不嫁你。你的聘礼我退回来,至于陪嫁。我都要带走。”
林世珺急匆匆的看了林明一眼,林明一副爱莫能助的看向一旁。
林世珺求助无望,跪在地上哀求道:“岳父,您别这么冲动。我说,我全都说了,原本这聘礼是一分不差的,但这些年,家中被我倒腾空了,而且……我上次也跟你说了,我可能要推迟一下成亲的日子,您没同意。”
“哎呦,那不是前一段时间,林世珺被岳父泼了一脸墨赶出来了吗?原来是因为这啊。”
“这齐县令也太……那有逼着人娶亲的。”
齐融只觉周围的声音刺耳,大咳了几声:“怎么?难道还是我逼你了不成?”
林世珺连忙摇头:“不是,是小婿当时有点用处,挪用了三箱子聘礼,想着时间推后,我在攒一赞银钱,再上门求娶的。”
齐融拍桌大骂:“你这么大个人了,万事都得别人教你吗?你聘礼不够,那就说,难道我会因为聘礼的多少,悔婚吗?我是在嫁女儿,我又不是在卖女儿。可你到好,一言不发,竟然做出这种丢人败兴的事来!”
“小婿错了,还请岳父在给我一次机会。虽然我一时半会,补不上,这三箱子的聘礼,但我可以把陪嫁的嫁妆都还回去,好不好?”
林明一听脸都绿了,过来扯了他一把,给他使眼色:“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那嫁妆你老丈人留给你过日子用的,怎么能还回去呢。”
林世珺抵着头,推了林明裤腿一下:“明叔,你就别掺合了,这事是我错在先。”
林明急着周旋:“齐大人这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两家话。反正这聘礼,你不也得给小两口过日子用吗?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再说了,这堂都拜了,亲都结了,那有这个时候说不结的。”
齐融白了他一眼:“不错,这些聘礼,我们过一眼,是会还回来,给他们过日子。可他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真以为拜了堂,这亲事就黄不了了?”
“来人,去把小姐带出来。”
“明叔,您就别火上浇油跟着瞎掺合了。岳父,这万万使不得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婿这一时糊涂吧,我这聘礼一分都不要,陪嫁您也都拉回去,你就别跟小婿一般见识了,这千错万错都是我都错,还请岳父别将齐小姐带走。”
林明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世珺,你说什么呢?这……没有这样的。”
“哼!我都拿走?我都拿走,你还有的钱养我的女儿吗?”
林世珺连连点头:“有有有,我就算没家业,也有手有脚,绝不会让小姐受一点苦的。”
“罢了,来人。把嫁妆都拉回去,把小姐带上,我齐家可不贪图你这点家业,聘礼自会如数退回。”
林世珺跪着追了几步,抱住齐融的裤腿:“岳父,您别这样,我们已经……”
“已经拜堂了?那又怎样,与其嫁给你这样品行有缺的人,还不如当个姑子。”
“不是!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
四下一片安静,能听倒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不时,人群爆炸般,开始闹哄哄的讨论,深怕刚才只是自己听错了。
齐融气的发抖,林明松了口气,这下钱终于保住了,好小子,这招釜底抽薪做的不错啊。
“你……你你!就当我齐融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来人,把东西拉走。”话音一落,整个人向后栽倒下去。
林世珺伸手去接,被下人一下子撞开,扶着老爷离去。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脸上的喜悦都少了几分,俱是担忧之色,不过最担忧的要数林明了。
“你怎么能,让人把陪嫁抬走呢?你还想不想救林欢了?”
“我……”
青苗激动的昨晚一宿都没睡着,现在腹中空空,被小姐听到了,让她过来取先吃的,她刚拿了一些吃的,往回走,就瞧见了这一幕。怎么会这样啊?
青苗心中五味杂成,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和小姐说,明明是好事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进了屋,味同嚼蜡的吃着,不时担忧的看着齐静言。
齐静言突然问:“刚才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小姐你吃饱了没,要不我再去拿一点。”
“不用了,吃多了,还要上茅房,麻烦的很,垫一口,不饿就行了。”
齐静言听她语气有些低落,可不想刚才那喋喋不休的样子,可是刚才出去碰上什么了?
“你怎么了?听着不高兴,是不是闹出什么丢脸的乌龙了。”
“没有……真的没有。”
齐静言一听,这不像她平日里说话的风格,一般会反驳她的,哪像今天这样。
“你可瞒不了我,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苗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说了,齐静言当时就愣住了。
等到晚上,林世珺回到屋里,烛光闪烁,将美人的影子拖长。他拿起秤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饿不饿,我让人给你拿了吃的,有没有吃啊?”
怎么不说话?林世珺拿着杆子伸过去,正要挑盖头。齐静言一把掀了盖头,眼泪唰的掉下来。
“你就这么想报复我吗?”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林世珺心呼完了。
齐静言指着他:“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之前你不也只抬了三箱子聘礼吗?我爹有说过什么吗?他又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你干嘛让他当众丢脸啊?”
“别哭了,这事是我的错了。但我本意并不是让岳父丢脸的,你且在等等,我就告诉你。”
齐静言一把推开的他,躲得远远:“你少假惺惺了,林世珺,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的,我爹他不是那样的人,之前的聘礼他就一分没收,只是办完了喜宴,就给你送回来,说是给我添妆了。他这人就好点面子,他不过就是摆给外人看,让他们看看他的女儿嫁了一个可靠的人,家底殷实的人,可你干嘛,要这么做?”
齐静言想到那天青苗说的,想到父亲不肯提起齐巧容,而她这样的行为,无疑再次伤了老父亲的心。她越愧疚,就越恨自己没出息。
“我当然知道岳父的为人,你先不要生气。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就解释给你听。”
齐静言打开他的手:“滚开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赶出家门?这样我就能离不开你了。”
“不是,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告诉你,你就信我一回。”
“你每次只跟我说这一句,可什么时候,时机才能成熟?什么时候,你能才能告诉你?你不过是在骗我,所以才找诸多借口。有什么不满,你大可向我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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