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当年蒙阴召家村逃走的恶奴,“捆起来,用心看管!其他人,跟我追!”
结果龚旺带着人追出大路,也没再遇到对方,这才恍然大悟,这厮安排了几路人马故作疑兵,大队人马早不知道从哪里走了,愤懑的龚旺带队寻出大路,遇上大队官军,还他娘的是西军,仗着马快杀回了梁山泊,却折了三十余人马,等回到梁山泊见了张清,知道了来龙去脉的张清也是怒火中烧,虽然京东扫荡战都有人马损失,但吃了这样的黑瘪怎么能不叫人愤怒,遂到许军师那里请战,许贯忠好生安慰这才安静下来,直到后来见人就诉说这段窝心火。
许贯忠的消息渠道当然比张清多,也比张清知道的多,要考虑的多,京东这么大一块地方,百年的望族都一抓一大把,跟梁山笑里藏刀的绝对不在少数,现在蹦出来的好好整理一番,到时候一窝全端掉,这京东才算真太平了。
中秋大庆,响应哥哥的最高指示,给几位老兄弟操持了婚事,山寨上下热闹了半个月,秋老虎未散,煞是闷热,早前派出的探子把消息陆续传回了,稍加整理,京东现下的兵力驻守分布就看出端倪了。
“传令下去,今夜议事。”许贯忠按摩下突突的太阳穴,打算去补一觉应对今晚。
“许军师,快醒来,兄弟们都来齐了。”
许贯忠觉得自己没睡一会啊,看着眼前的壮汉卞祥,努力克服困意爬了起来。简单梳洗随着卞祥来到大堂,各个正襟危坐,许贯忠就叹口气,山寨的快活人儿都走了,留下的都是闷葫芦,郝思文一心练兵诸事不问,杨志张清本来就是闷性子,现在憋着劲操练水军,袁朗栾廷玉一路沉默寡言之人,水军的欧鹏张顺更是,成贵稍微好一点,至于王进广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李应水寨值守,也是个言听计从之人,马灵倒是个快活人儿,却总是不在山寨。
“众位兄弟可安好?”许贯忠绕过众人坐了首位,却不是正中,坐椅偏右半位。
“许军师,我等整装待发!”众将起身答了照例的口号。
“好,让马灵兄弟讲一下目前京东的形势。”
“此去数月,京东驻守的西军,禁军,厢军,陆续调出。(招降军精选出五万人马补充为京畿禁军,返回东京,其中有孔明孔亮一支,王庆是最后回京的。)目前京东最大的军帅是西军将领现泰宁军承宣使刘仲武,麾下八千西军,一万禁军一万五千厢军驻守青州,登州,密州,各州又立寨互为犄角,节制京东八州共十一万人马。赵震麾下七千西军,一万禁军一万厢军驻守郓州,袭庆府,俩人相应,节制京西七万人马。兴仁府总管闻达二万人马,节制广济军,麾下都监秉义郎董平……”
“哟,董平那杀才跑去兴仁府吃狗食了?”
“哈哈~”作为梁山泊新笑料贡献人宋江一伙,最近几个月格外受关注,先是投了田虎,临了给田虎一刀,截流了大量财帛,收拢了大量军卒,去东京卖老脸却被官家厌恶,被童贯当炮灰,被蔡京当弃子,最后发配再发配,麾下的十万军卒,被闻达,孙立,孔明孔亮瓜分个干净。
“这厮从殿帅掉到兵马都监不知是不是气死了,哈哈。”
“还有个什么穆弘的?”
“兴仁府团练使从义郎。”
哈哈哈……
“好了好了,众位兄弟不要笑闹了,咱们开始一个个分析这几方势力。”许贯忠不得不拍桌提醒几个笑的前仰后合的兄弟。
……
“阿嚏!”
“董都监,天气转凉了,要加些衣物了。”
“啊,啊,不碍事。”董平一脸尴尬,这一手大鼻涕。
“好了,最近的安排就是这些了,这些日子要低调行事,各管各的地盘,现在兵力回收了,只要守好城池就够了,有他们两位在前面顶着,出不了大事。”
“总管,既然咱们实力不足,为何不趁此多收编些人马,那两位手下都不下十万人马。”
“董都监啊,觉得自己憋屈了?”
“不敢,不敢啊。”
“我知道让你三番五次自减人马,你心里不甘,我听说梁山贼寇一个军就有一万人马,那又怎么样都是乌合之众!凭你手中七千人马难道你会吃亏?我手中也不过八千之数,这是恩相特意交待的,咱们手里人马不能太多太扎眼,手里人马多,防区就大,就容易出事,这你还不懂吗?”
董平懦懦无语,闻达没再看他一眼,“记住了,咱们的任务就是守好兴仁府,守好定陶别的事不用你操心,看着眼下风平浪静,指不定王伦出什么损招,到时候别人吃瘪,咱们不犯错就是功劳,懂了?”
“末将恍悟,多谢总管提点。”
“好了,下去吧。”
董平拱手告退,心中却腹谤:闻达啊闻达,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大名府就一无事处,无非仗着出身好混个总管当当,打仗行军你知道个屁,穆弘那厮有什么本事功劳跟我平起平坐!早晚叫你跪着求我来!
望着董平离开,闻达朝里间招手,一人快步出来,正是穆弘。
“听见了吧,我说此人不服管教早晚出事,要不是恩相爱惜他的武艺,贼寇的殿帅还当上瘾了。”
“总管,这厮心里必然记恨于恁啊。”
“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恩相眼里,你们还不是自己人,手段多少要用一些,精锐人马就这么多,只他姓董的抓着大头那怎么行,你也不要撩拨于他,把你手下这五千人马收拢好了,不要被他诓了去。我可当你是自己人才这么说,你比他懂礼,可是恩相极力要栽培的。”
“末将感激不尽。”
“你也别看孔明,孙立出了京东以为是个快活营生,孔明孔亮去了东京禁军就是个比旗牌官大不了多少角色,他们本事低微,也算好去处了,孙立去的池州,百废待兴流寇水贼,琐事是少不了的。”
……
“说到这青州西面,张将军,听好了,这些人就是上次劫杀你后队的人马。”
张清等人暴起,“军师快快讲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这青州西南有一地名叫正一村,有三大庄子,名为归化庄,里仁庄,正一庄,三庄毗邻都是回部,各有精壮乡勇。归化庄都团练哈兰生,里仁庄都团练哈芸生,两人同胞兄弟,正一庄都团练沙志仁,冕以信,这三庄都归哈兰生节制。这哈兰生祖上在唐时由西域迁徙至此,采买经商,累代积富,到了哈兰生这一辈族群庞大,人口众多,加起来三千户不止。
这哈兰生时满房兰香,故取兰生,十二岁时便勇悍非常,右手螯力使一柄六十斤独足铜人,从无败手,早年间我梁山泊尚未立基,京东境内多有流寇山贼作乱,此人联合庄户共保一方平安,后来咱们梁山泊做大,这哈兰生谨慎小心勤练乡勇,如今手下有一千五百精壮乡勇,不求横行,只求自保。
“如此说来,这哈兰生也算不得坏人,莫不是张将军抢了那三庄财物,坏了人性命?”广惠开口道。
张清也是头一次知道底细,刚才还气愤,现在冷静下来冲许贯忠拱拱手。
“咱们两家本身没什么过节,可是后来有一件事你们记得不?高俅率大军攻打我们,济州知州张叔夜邀来沂州召忻高粱氏偷袭我梁山?”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高粱氏还伤了李应兄弟。”广惠接道。
“那召忻的庄勇死伤无数,被俘的被派往汉城府做劳力了,他们的亲眷在何处?”
“我记得哥哥当年签令,禁军战死的可以来认尸,被俘的可以去信接家眷,当初大部分军卒百姓都愿意归附,真番郡的好田都是安顿的这些百姓。至于这庄勇的亲眷……”
“对了,当年召忻大败身死,张叔夜把这些人都安排在了正一村。”
“我梁山又不害普通百姓,何苦躲我们。”
“老父妪没了儿子,女人没了夫君,儿女没了爹爹,召忻鼓动的这些人来找晦气,可他们的亲眷哪里会承认,只晓得梁山泊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众位兄弟要明白,在没有受咱们恩惠的百姓眼里,咱们是贼寇,张知州是官代表公理,即使这公理在召忻做尽坏事面前也依然自得。”
“如果这正一村是这些人马我倒不气了,各为其主各有仰仗,辎重被劫是我安排不周。”张清知了来龙去脉面色冷清下来,说破大天山寨举旗没名没分,普通老百姓作了填旋把账算到自己身上,能怎么样,还能跟人家说理去?
许贯忠看着众将发表见解,你一句我一句没几句都不吭声了,这才道:“说下结果吧,这庄主哈兰生收了这些人口,妇人再嫁,半大小子训练当乡勇,半大丫头当丫鬟填房安静了这么些年。如今瞅准了时机知道咱们不会跟他纠缠,夺了着辎重,抢了些首级俘虏去青州曾太守那里报功了。”
“呔!”提起这茬龚旺又忍不住砸桌子了。
“被杀的押卒,壮力共三百六十二人,无俘虏。报了军功给这哈兰生一个成忠郎的职位,正一村周围三千亩田地,后来曾太守又给补了二千亩。”
“没有俘虏?!”龚旺豁然起身。
“押到那里是个什么去处,龚兄弟你是知道的。”
“我对不起那些汉子的家眷……”张清黯然道。
“都统,怪我。”
……议事不欢而散了。
第二日,马道长就来和许贯忠辞行,京东的各路消息暗察清楚了,河北路却两眼一摸黑,伍应星失联半个月了,马道长坐不住了,必须去寻找一番,许贯忠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放马道长下山去。
转眼入冬了,体态丰盈的乐和返回梁山和众兄弟道别,李宝的身份神秘,早两个月就返回东京了,所以只有乐和带着十几个个护卫上路。
去年王伦进东京,知情的人少,乐和就是知情人之一,王伦折道去了相州汤阴,四下打探了一户岳姓人家,对于王伦关照的人物,机密情报营必须看护好了,王伦上次遗憾没能留下来参加他的大婚。
这次乐和受朱贵所托,暗中看望一下,借着行商歇脚的借口,在岳家借宿一宿,破败的屋子,恬淡的一家人,岳老丈夭折了四个儿子,当下只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五儿子身材硬朗,一看就是个好苗子,一笑露出庄稼人憨厚的白牙,抱着五个月的儿子让乐和看
,乐和看着小小的人儿也是感慨不已,人家十九岁当爹了,自己还没影儿,随身掏出一面小金锁就要给娃娃戴上。
青年人把乐和的手轻轻按回:“员外富贵之人,和善有礼不嫌我家粗陋,我家云儿沾些富贵之气已是冒昧,哪里敢叫员外破费。”
“我也姓乐,兄台也姓岳,却不是有缘?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此子长大必富贵!”说罢叫青年把娃儿抱好,亲自解开包袱给娃儿戴上金锁。
岳家上下感谢不尽,临走给乐和带了几只山货,一问何来,却道儿子山里贵人打的。
“贵人好走,有缘再见。”五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