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八天时日,七情六欲断肠草和鸳鸯泪总算采集到手了。现在,白墨临唯独差一块千年鸡血石了。
离开了北孤山,白墨临和冷善针不得不分道扬镳了。白墨临将七情六欲断肠草和那瓶鸳鸯泪交给冷善针妥善保管,约定三日后两人在仓州的万福客栈会合。
白墨临打算孤身一人潜入青城派,明则为了拜访解千岩解大师,暗则为了揪出潜伏在青城的千屠门余党。此次任重道远,白墨临不仅是为淑言而战,更是为慕凌云临终前的嘱命而博。
青城派坐落于益州都江堰九大胜迹之一的青城山,背靠岷山雪岭,面向川西平原。白墨临一路快马加鞭,终在正午时分赶到了青城派。
虽说是来拜访解大师,但白墨临不打算这般明目张胆,以免打草惊蛇。他决定混入青城弟子之中,一面悄悄调查青城奸细,一面打探解大师的消息,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况且又能够全身而退?
见正门有众多青城弟子把守,他只好偷偷绕到后门。后门有一片小竹林,白墨临在竹林里很快寻了一处隐秘之地,且用冰蝉剑挖了一个深坑。
然后,他再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再扒来黄土和石头埋住坑。他想了想,又在一旁的竹子上划了一道十字形痕迹,以此作为记号。
白墨临钻出了竹林,靠近围墙。见四周无人后,他便展开身法,使轻功越墙而入。
落定脚跟后,白墨临发现眼前是一个雅致园子,不远处还有一座假山。借着这座假山作掩体,他一路蹑手蹑脚地潜到一块巨大石碑后。
他刚探出头,就发现有一个穿长衫儒服的老头正与一女弟子暧昧偷情。那老头看似面相斯文,竟不想这般年纪还敢在青城派偷腥尝鲜。只见他的淫手轻抚着那女子的脸庞,满口说着肉麻的情话,肆无忌惮地挑逗那位娇羞女弟子。
白墨临嘴巴大张着,甚是吃惊,俄而又讥笑道“你个老不羞的,竟敢在此行这等轻佻之事,辱没青城门楣。我白墨临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真是天理难容。”说完,他一跃而出,踏着轻快的步法,往那正沉迷于女色之中的老者飞去。
刹那间,白墨临已停于二人眼前。那二人见有外人撞见,一时惊慌失措。
老者慌乱地松开手,那女弟子一脸紧张。老者见白墨临坏了自己的好事,便恼羞成怒地喝道“哪来的毛头小子,莫要多管闲事,快给我滚。”
那女弟子也迅速抽出剑来,摆出架势想要吓退白墨临。
白墨临笑道“你们二人在此秘密偷情,就不怕我跑去向掌门告密?你这老头,光天化日之下,恬不知耻,竟与青城女弟子私通,本少侠岂能放过你?”
“你!你是谁?看你这副装扮根本就不是青城弟子,云掌门岂会听你胡言乱语?”老者见白墨临这一身打扮并非青城弟子,谅他也没胆量去向掌门告密,心里便有了底气。
“哦?你这倒提醒我了,我这衣裳确实是过于显眼,很容易被青城弟子识破。不如,嘿嘿。。。”白墨临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那老者,拔剑奸笑道。
“你想干什么。阿秀,快上,把他给我杀了。”那老者见白墨临似乎要对自己不利,连忙后退着,催那女弟子去解决他。
那个叫阿秀的女弟子提剑,使一招“清风扫落叶”就向白墨临攻去。白墨临看得出来,她使的正是青城鼎鼎有名的松风剑法。
或许是刚学,她使这套剑法还不够娴熟。不仅力道未足,且十分剑气仅运出了七分,漏洞百出。
白墨临本就无心恋战,又见那老者妄想逃走,他便加快了出剑速度。又旋剑将刚使的温和的补衣剑法换使凌厉的滚雷剑法,雄烈的剑气直逼笨拙应对的阿秀。
阿秀自然敌不过,很快败下了阵。手中的剑被白墨临用力一挑,“铮锵”一声掉在了地上。
白墨临趁机迅速地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然后,他轻轻一点阿秀的右肩,调皮地笑道“倒。”只见阿秀应声倒地,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那老者见阿秀输了,大惊失色,慌忙拔腿逃跑。白墨临笑道“哼,想跑?没门。”说完,飞快地追上那老者,同样轻轻两下点了他的穴。
那老者定在原地,嘴里支吾地威胁道“小。。小子。。你。最好识。。识相。点。快。快放了我,我可是。是掌门请来。来。的客人。你若不放我。。掌门定。。拿。拿你是问。”
“你个老不羞的,被我抓了现行还这般理直气壮,真是不知羞耻。你就尽情吹吧,还自称是青城的客人,我呸。”说完,白墨临重重地唾了口痰在地上。
“我警告你。。你。你若再对我无礼,掌门决饶。饶不了你,你。”那老者顿时怒了,脸胀得铁青。
白墨临也没再理睬他,只当着老者的面将自己身上的外衣给脱了。
那老者看他脱衣服,眼睛瞪的大大的,惊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不然。。你。。”他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被白墨临用衣服袖子给塞住了,只“唔唔唔”地叫着。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白墨临不耐烦地说道。
然后,他靠近那一脸害怕的老者,嘻笑道“嗯,你这身衣服我很喜欢,不如借我穿穿。得罪了!”说完,他一把将老者身上那件长衫儒服扒下,迅速地穿在自己身上。
他转了一圈,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满意地笑道“嗯,不错,还挺合身。”继而又对光裸着身子瑟瑟发抖的老者说道“谢啦,这也算你做了件好事。你若多积点德,不干这等龌蹉之事,保你能延年益寿。”
然后,他将那老者和阿秀一起藏在那块石碑后,嬉皮笑脸地对他们说道“好了,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他便潇潇洒洒、大大方方地走出这园子。只留下那老者和阿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又各自抽泣着,倒添了几分可怜样。
正当白墨临四处闲逛之时,突然,听得背后有人喝了句“喂,你给我站住。”仔细一听,很容易辨别是女子的声音。
白墨临停了脚步,吃了一惊,暗想道:不会吧,难道是那阿秀冲破了穴道,赶来报复我了?这么快?绝不可能!那又是谁呢?
“转过身来。”那声音的主人再次命令白墨临道。这声音甜美动听,稚气娇嫩,倒像是女娃娃的声音。
没再多想,白墨临只好转过身去。见了那女子模样后,白墨临心头为之一颤。那女子根本不是偷情的女弟子阿秀,而是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妙龄少女,活脱脱一个俏皮丫头。
只见她弯弯的眉毛似风中柳叶飘逸出尘;灿若寒星的那双眸子活灵活现,明眸善睐,像会说话般充满灵气;洋洋洒洒,光可鉴人的及腰乌黑长发披散着,令人难以移目。尤其那张比女孩子还稚嫩的脸,直惹人几度回头而顾,竟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
白墨临只痴痴地看得出了神,没想到她竟已不知不觉近了自己身前。
她上下打量着白墨临,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略带惊奇地问道“你就是我爹新请来的夫子?倒好生年轻,好生俊俏。”
“夫子?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白墨临再低头看了看这身衣裳,恍然大悟。暗想道:原来那色老头竟是青城派新来的夫子,这下麻烦了,我又闯下大祸了。这么一想,他便一时失了色,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清楚。
“误会什么?我爹花重金请你前来,可不是容你随便到处乱逛的。你既到了,便跟我来罢。”那少女吩咐他道。
白墨临弱弱地问道“我?你要带我去哪?”
“还用问,当然是去书房。你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我爹请来的夫子?怎这般不懂规矩?”那少女嗤问道。
“是,当然是了!没错,我就是你爹请来的夫子。在下白墨临,初次见面,一时懵了神,还请姑娘恕罪。”白墨临只好顺水推舟,冒充夫子的身份。毕竟做她的夫子总比一个陌生的外人留在青城派的理由更充分吧。
“你叫白墨临?这名字倒还顺耳,竟不像个古板迂腐的夫子。我叫云染雁,我爹就是掌门人。因我是青城最小的弟子,所以他们都习惯叫我小师妹。”那少女那张小巧的樱桃小嘴倒挺会说道,伶牙俐齿的。
“原来你就是云掌门的千金,真是失敬失敬。”白墨临听了她自报家门,心里一惊,忙微躬身拱手行礼歉道。
“好了,在本姑娘面前就不用这般拘礼了,快随我去书房。”云染雁摆摆手,催促白墨临道。
于是,白墨临跟着云染雁来到了她所说的书房。房门横匾上题了“浣墨斋”三字,倒是个雅名。房内布置也很别致,文房四宝早已备好在书案上。
“进来吧,这浣墨斋便是我的私人书房。你可知这两年来我爹请了多少个夫子吗?屈指算来,你是第二十八个。”云染雁指着白墨临说道。好似在向他炫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二十八个?!”白墨临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没错,本姑娘向来只喜欢耍刀使剑,舞文弄墨什么的实在没意思。只不过我爹硬要逼我念书,要我什么日习三章四诗,他晚上还会定期检查。言尽于此,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了罢?”云染雁看着白墨临,一本正经地说道。
“云姑娘,你的意思是说叫我配合你。与你一同瞒过云掌门,替你完成那每日三章四诗的任务?”白墨临懂了她言外之意,一想到云染雁想方设法地逃避学习、写字的囧样,便暗暗地一阵偷笑。
“算你聪明,既然你明白了,那这三篇文章和四首小雅,我便全数交给你了。哈。。啊。我乏了,先去睡个回笼觉,你写好了再叫我。就这样。”云染雁打着长长的哈欠,嘱咐白墨临道。
“可是这样不大好吧,要是被云掌门发现,后果可就不妙了。”白墨临担心地说道。
“本姑娘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我爹若怪罪起来,我一概承担便是,绝不会牵连到你。不说了,我要睡觉了。”说完,云染雁便趴在一旁的书桌上,酣然入睡了。
白墨临摊开书案上的三副白纸卷轴,拿起毛笔微蘸了蘸砚台上的已磨好的墨水,撩了撩碍事的袖子。
他闭上眼将自己所学的诗文小雅过了一遍,然后微微一笑,毛笔在白纸上不久便一挥而就。洋洋洒洒三篇文章四首小雅,于白墨临而言,倚马可待。不到一个时辰后,他就大功告成了。
白墨临洗了笔头的墨汁,将毛笔置于笔匣内。他拿起旁边那块雕竹石砚,轻敲了几下。
他仔细欣赏着,爱不释手,啧啧称赞道“叩之清脆,其声如磬,下墨如挫,发墨如油,色泽鲜润,柔不损毫。这岂不就是汉朝鼎鼎有名的徐公砚?古今多少文人骚客为之趋鹜,不曾想竟流落在这丫头的书房里。这丫头倒还不识货,真是暴殄天物。”
说完,白墨临看了看一旁熟睡的云染雁,一时怦然心动。他笑道“这俏丫头,怎生的这般灵动可爱,倒似个无忧无虑的女娃娃。”继而又叹道“淑言现在若也能这般安乐,那该多好。”
白墨临怎么也没想到,在青城还有比他更放诞无羁的人,而且还是个俏皮丫头。两人这般相遇,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