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1 / 1)

话说混沌教教主荆求命六年前造访西域,结识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波斯蛇魔金司恙,并且与他的女儿金姬姒成了亲。

在成亲那天,金司恙送给荆求命一条唤作“帝龙”的庞然大蛇作为女儿的嫁妆。该帝龙蛇生性暴戾,饮血食肉。现在由金姬姒饲养,经常要以人血人肉来喂饱帝龙蛇。

这几日,金姬姒有事去了波斯一趟,临走前交待荆求命要好生看护它。荆求命特意叫铁匠造了一个巨大的铁笼,专门豢养帝龙蛇。且钦定波斯来的驯蛇高手蒲东龟为护蛇使者,有关帝龙蛇的所有事情都交给那蒲东龟去处理。

混沌教内,荆求命甚是烦恼,因为混沌教圣物轮回盘不知被何人盗走了。他遣人四处调查,甚至悬赏黄金百万,让江湖那些歪门邪道去帮他追查。

没过多久,烟柔上前说道“启禀教主,少主刚刚醒了,正哭着要寻夫人。”

原来,自荆求命和金姬姒成亲一年之后,金姬姒诞下一子,名字唤作“荆应天”。

此刻,荆求命正恼,便淡淡道“随他哭罢,我顾不得他这般。”

烟柔只好退下,心下实在心疼。全教上下,除了金姬姒,就属她对少主最好了。而那荆求命却甚不喜自己的儿子,自小娇纵地很,一点也不像自己。

这时,那蒲东龟慌慌张张地跑进堂来,向荆求命跪拜道“启禀教主,大事不好了!不知怎么回事,那帝龙蛇今日竟冲破铁笼,不知所踪了!”

“什么?!帝龙蛇失踪了?!”荆求命甚是震惊,惶然而起。

月黑风高夜,夜阑人静时,一条庞然大蛇肆意地吐着信子,蜿蜒曲折地往一处阴森的深林蠕动。这番景象甚是惊心骇神,令人毛骨悚然。

晨曦初照,薄雾弥漫,又是崭新的一天。路天耀和娘子早早起了床,陶则凝正料理着庄外的梅花,路天耀拿起扫帚认真地扫着门外的积雪。

“沙沙沙”的声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吵醒了还在梦乡之中的路子临。

屋内,只见路子临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他从床底拿出一个小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桌子上。只见桌子上有一些绳子、纸、竹材、颜料;有小锯子,剪刀、木胶,还有一个装浆糊的小罐子。原来他趁着小离熟睡,想做个别致的风筝给她惊喜。

路子临先挑了两根笔直的竹棒,将其中一根剪成一小段,然后在它两端锯了一个小缺口。之后,他把这根竹棒横放在另一根竹棒距端点约莫一寸处,用木胶和绳子将竹棒拴紧。再最后用绳子缠出一个风筝的框架来,就这样,风筝骨架就扎好了。

接下来就要糊纸了,只见子临从兜里掏出一块小木炭,他用木炭在纸上描出一只蝴蝶的轮阔,并用剪刀谨慎地将它裁剪下来,那只蝴蝶模样倒是活灵活现的。

他打开小罐子,倒了一点浆糊,用浆糊将纸和竹架子相互黏接,抹均匀后,他便取来颜料,开始给风筝敷色,他选了小离最喜欢的红颜色匀称地涂在筝纸上。

很快,一支栩栩如生的蝴蝶风筝便大功告成了。子临看着自己的杰作,甚是得意,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把小离惊醒了,她睁开眼疑惑问道“临哥哥,你怎么了?”

路子临吓了一跳,没想到竟把小离吵醒了,于是急忙将那风筝藏在桌子下,只尴尬笑道“好小离,你醒啦,我刚刚什么都没做,嘿嘿。。”

小离更是疑惑了,茫然问道“临哥哥,可是刚刚小离看见。。”

话还没说完,路子临就忙打断了她“没什么,好小离。走,临哥哥带你去堆雪人。”

话音刚落,他便二话不说地拉起小离的手就往屋外跑,弄得小离一头雾水。

可是屋外天气转暖,雪几乎全融化了,哪还有雪人堆。路子临沮丧道“好小离,看来我们堆不了大雪人了。”

小离安慰道“没事,临哥哥,我们出去玩吧,今天天气好好哦!”

路子临听了,十分高兴,笑道“好小离,临哥哥带你去抓蜻蜓。”说完,他牵着小离的手,两人往屋外飞奔而去。

路天耀见他们两个要出去,便叮嘱道“你们不要走远了,有些地方不要乱闯,尤其是那片森林。”

路子临和小离两人“哦”了一声,就蹦跳着出去玩了。谈笑间,两人便来到了一片姹紫嫣红的花丛中。

只见这里繁花似锦,斑驳陆离。到处飞舞着千汇万状的红蜻蜓和黄蜻蜓,它们扑棱着翅膀。有的悠悠地盘旋着,或高或低,或近或远;有的则落于草尖上,翔驻无声,疾徐有致。

两人身在这般美丽境地,自是十分欢快,路子临紧追着一只红蜻蜓,嘴里不停地说道“不要跑,今天我一定要抓住你。”

小离则半蹲着,闻着花香,到处采摘鲜艳的花朵,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手里此刻已经握着好几种花,有芍药、百合、紫罗兰、香堇、风信子,每一朵都在她的心头绽放。

这时,路子临成功捉到了那只调皮的蜻蜓,两指捏住它的翅膀,那蜻蜓还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反抗。

路子临向还沉醉在花海的小离炫耀道“好小离,你快来看哈,我抓住这只蜻蜓啦!”

小离闻声跑来,见路子临手掌里的蜻蜓不断扇动着翅膀甚是可怜,心里不忍,便央求路子临道“临哥哥,这只蜻蜓怪可怜的,你快放了它罢。”眼睛里满是期盼,倒让路子临不好意思了。

路子临只好松开手,让那只红蜻蜓飞走了。这时,突然起风了,他想起还藏在桌子下的风筝。

他便故作神秘地向小离道“好小离,你先待在这里,我回屋去拿一样东西,很快就过来”说完,飞一般的往落仙山庄跑去。

“临哥哥。。。”小离想叫住路子临,可是他已经跑很远了,小离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临哥哥回来。

突然,一只浑身五彩的花蝴蝶从她眼前飞过,像穿着花衣的仙女下凡。

她惊喜若狂,讶道“哇!人间竟有这么美的蝴蝶,真是罕见啊!”

见那花蝴蝶又要飞走,她着急地追着,道“喂,不要跑啊,等等我。”那花蝴蝶像是戏弄她般,越飞越快,小离在它后面快步追逐,竟渐渐地走远了。

突然,这只花蝴蝶钻进了一片森林中,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上。

小离停下脚步,惊惶失措,只见眼前这片森林瘴气缭绕,阴风鬼影。

想起义父提起过这片森林唤作蝙蝠国,因为这里面永远都是黑夜,且到处有蝙蝠横行,啄兽尸,吸人血。一想到这里,小离后背一凉,不寒而栗。

虽心里恐惧,但她又不舍得那花蝴蝶。毕竟这种五彩蝴蝶,人间千年难遇一回。她心里只安慰自己道“我就在外面看看,只要不进那森林,就不会出事的。”

于是,她靠近了蝙蝠国,只远远瞧着那花蝴蝶。她一脸安然,竟不知危险正在向她慢慢靠近。

突然,“嘶”的一声,蝙蝠国里竟窜出来一条庞然大蛇。只见那大蛇硕大无朋、遮天蔽日,竟是混沌教昨日失踪的帝龙蛇。那帝龙蛇潜伏在蝙蝠国多时,正饥肠辘辘,见小离过来便想吃了她填饱肚子。

此刻,它狡黠地吐着火红的信子,发出“咝咝咝咝”的声音。眼睛里透出一股凉光,贪婪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小离回头见到这大蛇已在身前,“啊!!”地尖叫起来,她面若死灰、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想拔腿就跑。

那帝龙蛇岂能放过她?一个甩尾就将她狠狠地打落十几米远。她恰好撞在地上的大石头上,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觉得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那帝龙蛇张着血盆大口向小离冲去,就在这时,一持刀黑袍女子从天而降,猛地使一刀“苍龙盘岭”向那大蛇刺去,这一刀正中那帝龙蛇蛇身腹部四寸处,瞬间血如喷泉般汩汩流出来。那蛇受了重创,嘶吼一声仓皇逃走了。

那黑袍女子见昏迷在地上的小离受了伤,又见她一脸讨喜,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遂从袍子上扯下一角,给她包扎好伤口,然后便抱起她,双脚腾跃如云中飞燕般消失在树上。

话说路子临心花怒放地回了屋,拿出桌子下的蝴蝶风筝,就马不停蹄地往花丛跑去,生怕小离在那里等急了。但当他赶往那花丛后,竟发现已经不见了小离的踪影。

他心里甚是担心,忙急切地呼喊道“”小离,小离,我的好小离。你在那里啊?你到底在哪里啊?”他声嘶力竭,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他顺着前方的小路寻找,一边喊一边留意四处,生怕自己疏忽错过了小离。

“好小离,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你快出来罢,我认输好吗?现在我数三声,你就要出来哦,不然我以后不和你玩了。”路子临心里一味地告诉自己,小离只是一时调皮,跟自己在开玩笑呢。

“三,二,一,。”路子临每数一声,心里的石头就往上悬一分。可是,小离并没有出现。

他这下真的慌了,他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心急如焚,只能继续到处去寻她。

忽然,他瞧见一白发老伯躺在草丛里不省人事,他忙扶起那老伯,想要将他摇醒,嘴里着急道“蔡伯伯,你怎么了。。?”

那老伯渐渐醒来,只惊恐万状道“蛇,好大一条蛇,我活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太可怕了!”

原来此人是看守蝙蝠国的蔡山,在白曜等人来到落仙山庄前,他一直一个人居住在蝙蝠国旁的小木屋里,现在算来已有五十个年头了。当帝龙蛇袭击小离时,他正路过,瞧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在帝龙蛇向小离扑过去时他由于惊吓过度,竟当场昏过去了。如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蔡伯伯,你看到小离了吗?她,她不见了,我找不着她。我好害怕!”路子临忙万分焦急地问道。

“小离她,她被那大蛇吃了。那蛇的嘴好大,我看见,它的嘴大张着,向小离冲去。然后,然后我就昏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蔡老伯描述起这番经历来,仍有些后怕。

听完,路子临手里的蝴蝶风筝瞬间滑落,眼泪如雨般呱然落下。

少顷,他擦掉眼泪,喃喃道“不,小离不会死的!不会的,我的好小离,你一定是躲起来了对吧?你快回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路子临坚决不相信小离会被蛇吃掉。

这时,路天耀和陶则凝循声赶来,见临儿这般伤心他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成这样?小离呢?怎么不见她和你在一起?”

路子临只低着头不言语,眼神呆滞,瞳孔张大。蔡山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给路天耀和陶则凝听。

两人皆怛然失色,钳口挢舌,甚是震惊。陶则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万分自责道“我的好离儿,是义母对不起你,没好好照护你,竟让你出了意外。”

路天耀心里也极难受,凄入心脾,呕心抽肠。只见眼前竟是蝙蝠国的领域,地上一滩斑斑血迹,对于蔡山所说小离命丧蛇口的事实置信不疑。

心里也是深深自责,当年自己曾向钟大哥夫妇发过誓,会好好照顾小离,让她一生平安。可没想到自己却没有做到,遂拔剑斩掉了自己左手的一根手指,惩罚自己,以此谢罪。

那陶则凝见状,大惊道“夫君,你!!”

路天耀忍住痛,道“我本答应钟大哥,要照顾他的妻女,可是我都没做到。当年龙素素被琅琊派的人杀害,如今小离又意外身亡,这叫我以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向钟大哥交代。”说完,不顾伤口疼痛,跪在地上哽咽起来。

那路天耀像是痴呆了般,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小离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陶则凝给路天耀简单地包扎好了伤口,见临儿这般模样,十分心疼,又万分担忧道“夫君,你说临儿他,他现在怎么这副模样了,是不是小离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伤心过度,变得痴呆了?!”

路天耀看在眼里,也实在忐忑不安,只安慰娘子道“临儿和小离自幼一起长大,可谓情比金坚。现在小离不在了,他这般难过也是情理之中,也许时间久了,他就会渐渐缓过来罢。”

虽没找到小离的尸体,但他们都相信她是被帝龙蛇给吃了,毕竟她那么弱小怎么可能逃得过那大蛇的魔掌。路天耀遂在庄外那片花海中,给小离建了衣冠冢。

陶则凝哀叹道“我可怜的离儿,本来这件毛衣是送给你过冬穿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你的遗物,哎。。。”陶则凝睹物思人,实在不忍将手中织好的毛衣永远埋葬在黄土之下。

远处,翩翩飞舞的一只花蝴蝶挥动着五彩的翅膀,向那片花海飞来,盘旋于小离的衣冠冢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夜,很快降临到人间,仿佛浓墨泼洒的墨汁将天空染黑了。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扩散出一种凄伤的氛围。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般。

此刻,路子临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抬头仰望星空,昨晚和小离说过的话还一直在脑海荡漾。

“喂!你们听见了吗?你们跟我和临哥哥一样也有名字啦!福临,不离,我们以后就这样叫你们啦,可以嘛?”

路子临眼眶再次湿润,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害怕,心如刀剜,痛不欲生。他看着天上的那两颗星,喃喃道“好小离,你是不是跑到天上去了,娘说你会变成星星,在空中看着我们。你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那颗不离星呢?可是没有我在,你一个人会寂寞的,它们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他现在只想变成天上那一颗福临星。和不离星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永远地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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