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rì喷shè着灼人的热焰,空气被烤得烫人,滚滚热浪汹涌地一阵阵扑来。急遽的马蹄声响,一骑马飞也似地从后方追向缓缓行进中的送婚使团队伍。
马匹风一般卷过少原君的后队,冲向中军大队,直到杨枫身前,马上的人才勒紧缰绳,一骨碌翻身下了马背。由于策马狂奔,人马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淋淋的骑士短衣、裤子全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张着嘴大口大口急喘着,一口气叫道:“师帅,后面二十多里地开外,有六七千骑正不紧不慢地缀着我们······”
“啊——”就在不远处的赵雅的贴身侍女们一个个花容失sè,骇然惊叫,有两个甚至哭泣出声。
杨枫神sè淡漠,眼中却闪出一抹亮光,冷然道:“看得出是什么来路吗?”
骑士胡乱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答道:“旗号杂乱,看不出来,不过据后面弟兄们传来的消息,那些人是马匪的打扮。”
“呵?”杨枫眼光瞬间变得森冷,略一思索,对身侧的展浪微一扬脸。
展浪挥臂做了一个手势。徒然间,一声声长短不一的竹哨声远远传了开去。“瞿——瞿——”立刻,从几个方向也传回了各种不同的哨音。
展浪仔细辨听着,沉声道:“师帅,巡弋的斥侯回报,前方,侧翼情况正常,都未发现敌踪。”
杨枫心中推敲琢磨着,淡淡地命人将众人召来议事。
其实在斥侯飞骑传jǐng时,诸人都已被惊动了。一会儿工夫,斗苏、李伦、乌果及成胥几名兵卫都策马赶了来。
还没听完,成胥的脸sè刷地煞白,两眼发直地涩声叫道:“六七千马贼?!前,前面可是有洹水阻隔啊······”尚子忌和任征也拉长了脸,瘟头蔫脑地垂下脑袋。
正说话间,队伍前又有一人几乎脚不点地地飞奔而来,奔到近前吭吭哧哧地忙忙道:“师帅,洹水岸边的几条渡船仍在,却比我们昨rì侦伺的时候又多了两条大船。”
杨枫冷凄凄地一笑道:“灰胡,有长进了。”
成胥却大喜着叫道:“杨大人,马贼离着我们尚有二十多里,我们弃了辎重粮车,堆积于路,快赶一程,渡过洹水,再毁了船只。嘿嘿,把这帮家伙留在洹水北岸。”
乌果在一边插嘴问道:“公子,你知道是灰胡马贼?”
杨枫冷着脸道:“在魏境中能明目张胆出动这么大规模攻击阵势的,只能是灰胡马贼了。”
成胥急得连连踩踏着马镫,踏得座下马直yù前蹿,他又忙着勒缰,一面急叫道:“大人,还是快走吧,迟恐不及啊!”
杨枫冷冷横了他一眼,对着众人笑道:“这儿离洹水有十余里,灰胡的马队如果保持匀速而行,以我们的速度,抵达洹水边上他距我们就只有不足十里了,正是骑兵冲刺的最佳距离。于我们渡河未济时半途截击,留的这一线生机正是绝境,灰胡这刀下游魂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马蹄声又响,两rì来一直躲在后队,踪影不见的少原君在徐海等七八个高手家将的卫护下,大剌剌地赶了来。
少原君的眼皮浮肿得象两节豆荚,强自睁大眼睛,小眼珠子如爆开豆荚里的豆粒,骨碌碌乱转,努着肿胀的紫黑sè的嘴唇,一迭声地乱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枫,是不是又有贼寇了?”
杨枫撇了撇嘴,转首看向右翼远处急驰而来的一骑马。
成胥眼珠一转,跳下马,凑近前去,赔笑道:“少原君,有六七千马贼正从后方赶了来,前面洹水边有着船只,嗯嗯,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快赶过河去啊?”说着,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少原君。
“什么?六七千马贼?后面来的?”少原君大惊,一声怪叫,身子一闪,几乎掉下马背,幸得徐海手快,一把托住了。少原君惶乱地扭头乱看,心慌气促地胡乱叫喊着,却呜噜呜噜的谁也听不清楚。
成胥大着胆子又道:“君上请速做决断,只要我们弃了辎重车辆,堆积于路,延迟马贼一阵,或许便能渡河而去了。”
这时,那骑马已到了近前,骑者不及下马便叫道:“师帅,上游十多里外隐着几十个大木排,有百多大汉看守着。”
少原君已回过神来,马鞭指着成胥的鼻子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刺耳的声音压倒了周遭一片嗡嗡议论声,“妈的!成胥,你个混帐东西,是你们要护着爷的,还叫爷舍了家资来延迟马贼保你们的狗命?呸!爷当你放屁!还不滚了去夺木排?······”
成胥灰着脸,畏畏缩缩几次要上前解释,都被少原君用马鞭指着鼻子弹回去。
斗苏一提马道:“公子,我领一百骑去夺了木排,连成浮桥,渡过洹水。我的朋友们箭术都好,没有问题的。到了洹水边,以车仗结成车阵,足可守到人马尽数过河。”
杨枫纹丝不动,目光冷冷地扫过诸人,沉声道:“来不及了。这些木排定是灰胡为追击我们渡河残众所预置,贼众势大,纵能侥幸兔脱,他们亦是附骨之疽,我们只会被追杀至死。哼,当rì我追剿灰胡于泜水之畔,今天他可要在这洹水之滨报一箭之仇了。没想到他手下还真有人才。”一指传讯的斥侯,冷厉地道,“去!传我的将令,把洹水边的渡船尽数毁去。”
“是!”那斥侯再无二话,拨转马头如飞去了。
少原君眼珠子瞪得简直要爆出眼眶,要吞人般,张牙舞爪地就要飞扑过来,“杨枫,你······你疯了,毁船?你不要命爷还要,要呢。呃呃,你,你,敢毁船,爷和你拼了······”一众家将劝的劝,拉的拉,一群人闹成一团。
杨枫再不理他,催马来到赵倩的车驾前,略一欠身道:“三公主,后面有些须跳梁小丑,三公主且放宽心,杨枫定能卫护得公主周全,只不过今天的行程恐怕会有些耽搁了。”
车驾里传出了轻柔的语声,很娴静很安祥,“杨客卿觉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声音太平静了,没有一丝的不安抖切,杨枫也不觉有了些微的诧异。
少原君已滚下了马背,踢开身边几个家将,几个箭步蹿了过来,象敲响破锣地吼道:“公主,这小子不知发的什么羊癫疯,自个儿想死还要拉我们一起垫背······公主,下令拿下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全军速速渡河······”
车驾中却没有了任何声息。
少原君不死心,跳着脚又要叫。
杨枫掩饰不住眼里的鄙夷之意,轻蔑地瞥了少原君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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