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简怡婷的字一直都写的不怎么好看,歪歪扭扭的,没有女生该有的秀气。b艾小白还记得自己曾经用这个梗私下和别的同学取笑过她,说像是小鸡啄食。
而如今,这记忆中如同小鸡啄食般的字体再一次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要嘲笑的心思,反而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痛的出现窒息感。
手掌拂过字体的凹凸,彩笔的水墨已经凝固了许久,并没有在指尖留下什么痕迹。再看向那图案,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当初的你是有多讨厌我,都诅咒我箭矢穿心了。
只是回想起那晚,简怡婷在自己怀里,那张脸尽管已经苍白如纸,疼痛占据了所有神经,但还是让自己丢下她的模样就觉得过往的争执、针对都是那么假的存在。或许这就是青春路上的小插曲?还是说一种乐趣?
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一个蛮横却十分可爱的女生,但很可惜,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毫无作为。那内脏涌出、支离破碎的酮体,真的是,痛啊!
“学长,你怎么了?”
艾小白抬起头来,看着不知是在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的女生,愣了下,然后慌忙去擦拭眼角处的湿润。想要解释,但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一声叹息。
“艾小白?”熟悉的声音,在过去无数次课堂发呆时响起过。
看向了教室的门口,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一如既往的金丝眼镜,依旧暗黄的脸色,仍然分叉的长发,像是菜市场买菜的中年妇女。
艾小白打量着刚装修过的教师办公室,没有什么记忆浮出水面。因为,除了高一的时候经常上课睡觉发呆而光顾过办公室,到后面高三搬到了六楼,就基本没有进来过这里。按照一贯的思想,经常进出办公室的无非就是好学生和差生,像自己这种高一天天光顾办公室,后面被放养了的学生,也不犯什么大错,已经是和这地方无缘。
“谢谢。”艾小白接过班主任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和班主任不是很熟。虽然说出去,这是一个很好笑的事情,b这位中年妇女,除了心情不好时调侃下自己的成绩和对着全班人说自己拥有良好的睡眠外,几个学期下来,基本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你现在还有读书吗?”最后,还是班主任先开的口。
艾小白摇了摇头,心说,自己现在正处在于战争的中间,不过说了你也不信,而且,我的敌人还是人类,说出来,会不会吓到您老?
“正在工作呢!老师,你又带高三的班?”
“是啊!学校安排,没有办法,不能重新去带高一的。”班主任说,“对了,前两天班上的同学才回来学校呢!你怎么没一起来的?”
“最近都有些忙,走不开。”艾小白笑了笑,撒起了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了。
“这样,那群家伙还跟我说你失踪了,联系不上你。对了,还有胡安娜,那孩子也没来,大家也联系不上。”
艾小白听到安娜的名字怔了下,苦笑道:“她应该学业繁忙吧!”
“这孩子,一个女生竟然去了那什么联合学院,也真的是的。当初怎么劝也劝不住,还有那个苏凡也是,陪着她去疯。不过,前两天,苏凡倒是来了,听说是退学了,问他安娜的情况,他也不知道。”班主任抿了一口茶水。
艾小白的眉头皱了起来,“苏凡退学了?”
班主任点了点头,说:“是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看他神色好像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群孩子,毕业了也不省心,整的都不知道是哪一出。不过,这么大人了,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做老师的,也不好理太多,平平安安就好。”
艾小白压根没有去听班主任后面唠唠叨叨的话语,脑海中都在思考着关于苏凡和安娜的事情。苏凡退学了,安娜没有消息,这是什么一个情况?两人在联合学院不还是同班同学吗?难道说闹别扭了?闹别扭也不该闹到玩退学这么严重吧?而且,联合学院是说退学就能退学的地方吗?
脑袋里有许许多多的问号,但是却没有一个解答。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什么,至从区那次见过安娜以后,也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对了,你母亲现在还是很忙吗?”班主任突然问道。
艾小白心想,这班主任是怎么了,竟然这么了解自己?说的事情,提的人都正好戳中心里深处的某个地方。
“还是挺忙的。”艾小白悻悻的笑着。
估计自己的父母应该是班主任见过最不负责任的父母了吧?高中三年,从没来过学校,一次家长会都没参加过,打电话也从来没人接听。为此,自己每次还得编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了事。
“你母亲挺负责任的。”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还带着一丝严肃,让艾小白突然感觉到脸有些疼。这是被打脸了?刚刚自己还那么想到,老师你就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老师你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母亲负责任的。
“在高考的时候她曾来学校找过我一次,不得不说,你母亲很年轻啊!当时她问我一些关于升学的事情,又了解了一下你的成绩,不过你也真是的,成绩这么差。”班主任无奈的笑了笑。
半晌,班主任抬头看着艾小白有些呆滞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母亲来的时候,我还说了她一顿,她也是一个劲的说抱歉,解释了许多。只是,说来也是奇怪,当时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们这是能看到录取大学的,你的确是被大学录取了,不知道你母亲花了什么样的门路。但,怎么你现在又说没有在读书的?”
艾小白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其中出了一些事情。”
他现在的心情很乱,心房处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他不但要抵挡着疼痛的来袭,还要防止着泪水突然的涌出,这种感觉难受的不行。
“其实你母亲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或许是有些什么苦衷才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该有的责任吧?”
“她做到了。”
班主任怔了下,看着声音有些颤抖的艾小白。
艾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她生我下来时,已经做到了这一切了。她并没有欠我什么,后续为我做的那些事情,都不该是责任,是她赠予我的。”
是的,她已经做的够多了,为了艾小白。不管是那些艾小白不知道的事情,还是为了艾小白保护尤优而死去,都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责任这个词语总让人感觉到欠意,但她并没有欠些什么,反而是艾小白到头来欠了许多。有些事情本该是艾小白的责任,被她生生接了下来,以至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样都不够,这样都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那这个世界,也不该有母亲这个词语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天空被夜色所占据。艾小白走到校门口,还被保安盘问了许久,最后才得以放行。但出到校门,又没了目的地。
他来区是想要祭拜母亲和见那个男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电话在昨天开始就一直打不通,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街道的路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些迷茫。该回区吗?已经没有想要去的地方了吗?有的。竟然有,那么就去吧!艾小白如此想到。
老旧的自建房小区,有一个无人打理的花园,垃圾随处可见。还有一片空地,空地之中有着一个架子,架子上吊着四根铁链,均被时光所腐蚀的露出点点黄斑。而铁链连着两个轮胎,这是两个秋千,不知道是谁建的,反正艾小白记得自己拥有记忆的时候,就存在的了。
而此时轮胎制成的秋千上,几个小孩轮流着坐在上面晃荡着。随之晃荡着的还有秋风习习和架子上所晾晒的衣服,微微摆动。
穿过一栋又一栋的老旧房子,看着外墙脱落的沙石露出褐色的墙体。依稀还能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些大婶大叔、老婆婆老爷爷,依旧聚在一块聊的热火朝天。
艾小白低着头路过,生怕被人认出。但低头,最终还是要抬头的。当抬头的一瞬间,楼房通明的灯光窜入瞳孔之中,还有那些散落在大门旁的废弃建材,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比之夏日的白昼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谁重新修建起了房子?他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片刻,他便知道了答案,并不用人告诉,也不需要什么蛛丝马迹。
他叹了一口气,走向前去,准备敲门,但刚迈开的脚步,又是瞬间停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飘飘荡荡的裙摆,契合着夜色,闯入眼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