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田内心的耻辱足以让他剖腹自尽,但作为一个自我盲目到崇高主义的帝国军人,他忍受着正常日本人不能忍受的屈辱,便是游击队对他的嘲笑。
龟田自己给自己留住了再次活下去的机会,因为他发誓要把廖长胜的人头带回第三师团做标本。
回到江口镇,两件事迫在眉睫,一件是和武藤联系,让彭水不断派兵过来,准备攻打武隆,以免夜长梦多。
第二件事龟田得知安倍生前和张国防有一些交集,正好利用这个点,要是武隆城能白拿更好,即使拿不到一三七团的军心也会大乱,时局看上去全部都偏向于日军这一边。
龟田借着凉嗖的黑夜,伪装打扮带着身边的一个亲信赶到了县城。
“站住!”武隆城外的守军端着枪拦住了龟田,这半夜三更的无事进城,必定有鬼。
“长官,我们是做生意的,回来的晚了,通融通融!”龟田的亲信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随手将几张银票递给了守卫。
“做生意的,拿出居住证来。”守卫并没有接受贿赂,要求龟田拿出居住证。
龟田带着黑帽子,穿着长褂,为了进城还把自己嘴上的小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没想到今天运气不好,遇到了几个有气质的国军士兵。
龟田在亲信耳朵旁嘱咐了几句,亲信点着头,示意明白,走上前再次说道“我家主人和你们张团长是老朋友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守卫对此表示怀疑,走进电话停拨通了张国防的电话,通报此事。
“喂!他妈的什么时候?谁,说话,什么事?”
面对张团长的一阵怒火,守卫只好将电话稍稍拿远点,他也想到了半夜惊扰的后果。
“张团长,这里是城门外检查处,有一件事情想你确认一下!”守卫说道。
“废什么话?说!”
“现在城外来了一个人说你是的朋友,就想让你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这位朋友?”
”让他接电话!”张国防回应道,而他怀里的女人也揉揉眼睛娇气的发起了牢骚,“爷,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讨厌死了。”
龟田走进电话停,接过电话“张团长,好久不见!”
张国防一听又是一个日本人,差点把尿都下出来,赶紧推开了怀里的女人,搓着脸让自己淡定淡定。
龟田没有听到张国防的回话,他猜到了张国防的心思,道“不用害怕,你的手下在外面,没听见我说话。”
“你们有完没完?到底想干什么?”张国防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谁叫自己当初拿了安倍的东西,还帮他做了事,现在已经逃避不了了。
“我就是来会会老友,张团长不会让我在城外呆上一夜吧!”龟田的每句话让张国防浑身发麻。
“你让我的人接电话!”
“喂,团长,我在,请吩咐!”守卫接过电话应道。
“放他们进来。”
龟田杵着红漆拐杖进了城,来到张国防的住所,听说日本人来了,副官高兴坏了,赶紧着衣,开门迎接。
“请进,先生!”副官周围看了一看,确定没人,再轻轻的将门关上。
龟田坐到椅子上,很淡定,面露笑意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
但气氛很尴尬,张国防不敢开口说话,他在想是不是要冒一次险将这个日本人就地处决了,还能给自己挣个好名声,顺便洗掉和安倍的勾当,可眼前这个日本人的身份让他这个念头烟消云散了。
“请问先生,如何称呼啊?”副官首先问道,天生的一副走狗样。
“这位是龟田大佐,第三师团的指挥官!”
龟田的亲信介绍到,张国防喂到嘴边的茶水震了一下,把自己舌头和嘴唇烫得够呛,这个名字在国军的脑海中如同一个噩梦一般,当初武汉战场是多么惨烈,想想都发麻。
张国防一时间楞住了,但马上又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为龟田斟茶。
“请用!”张国防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团长,你是安倍的朋友当然就是我的朋友,所以不用见外。”龟田端着茶说道。
“是的,先生,请问你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吗?”张国防握着双手毕恭毕敬的尊称道。
“我来是想让你帮我剿灭当地的游击队。”
龟田的请求吓得张国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时间没有了团长的样。
张国防的把柄还握在廖长胜的手中,自己好几次暗中联合马员外出手都没有得逞,现在龟田要自己率兵攻打游击队更难了。
最重要的自己已经受到了吴婷的怀疑,一旦出军相当于自己的罪名坐实,承认自己是个汉奸,先不说有没有真诚的人跟着自己,恐怕还没出城就被处决了。
“大佐阁下,这个我真办不到啊!”张国防一时还舍不得自己这个团长的位置,也不想被世人骂汉奸,自己只不过想求点财而已。
“大佐,我倒是有个方法。”身边站着的副官突然回答道,张国防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说来听听!”龟田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碗。
“游击队队长的未婚妻就在县城里,我们可以抓了她逼迫廖长胜投降!”副官拍着手兴高采烈庆祝自己为日军立下了汉马功劳。
“好,很好,张团长这个人我们要定了,还请你隔日亲自送到江口镇,既然是朋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的办公室有一副唐代的山水画在等着它的主人。”
张国防知道龟田是在暗示自己,比起安倍来说,龟田看起面善,但态度强硬,给人一种压迫感,张国防在这种压迫感下不知如何是好?
“大佐阁下辛苦了,慢走!”张国防送着龟田走到门口。
“咚~”一声,花瓶掉落摔成了碎片,打断了龟田离去的脚步,转身道“看来张团长的房间里还有人啊!”
“谁,出来!”龟田的亲信问道。
一个女人捻着手绢害怕的走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大佐,哦不,我不认识你,我什么也没听见。”说完开始恐慌的往外跑。
龟田从自己的拐杖中抽出一把短剑跟了上去,锁着女人的脖子,朝着背后连刺几刀,女人倒在了地上。
张国防本来伸出去想阻止的手也只好收回来捂住眼睛,摇摇头。
“张团长,做事不得手软,只有死人才能闭嘴!”龟田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团长?”副官站在死去的女人傍边喊道。
“收拾吧!”张国防垂直双臂转身往屋里走,他深知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