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劝道:“俊熙哥哥,不管重不重要,那些回忆都已成为了过去,我们应该放下过去,把握现在,展望未来,不要再回忆了好吗?”
瑶儿,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残忍,那是我们仅有的回忆,如何说忘就忘?然而我不会忘记,还会让你记起来,让你知道那个回忆的重要性。
皇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瑶儿,在做什么?”同时快速地走到她身边。当远远的看到她跟赵俊熙在一起时,他就忍不住加快脚步。
林瑶儿转身,自然地,亲昵地搂住皇上的手臂问:“咦?皇上刚下朝吗?”
“是啊,朕怕昨晚把你累着,下了朝就往这儿赶,以为你在睡觉呢,看来昨晚被你给骗了。”皇上宠爱地轻刮她的鼻梁,故意说着暧昧的话,再加上她的娇嗔,他什么都听到了。
有时候赵俊熙真恨自己有着过人的听力,因为听到了就是事实,而听不到,至少还可以自欺欺人。
直到他们旁若无人地嬉闹够了,皇上才进入主题:“一个月后是你爹的寿辰,朕陪你出宫回乡祝贺,再住上几天,好不好。”
“真的吗?我可以见到爹爹了,我好想爹爹呢!”
林瑶儿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蹦蹦跳跳,有些忘我。忘记赵俊熙一直看着她,更忘记这里会有很多人经过。
“嗯,是我们。”他含笑地搂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他,很喜欢她表露出的真性情。
赵俊熙实在看不下去:“皇上,今晚,我们聊聊,有兴趣?”他用吊儿郎当的嬉笑来掩饰心里的苦痛,皇上了解。
“好,今晚御花亭见。”所谓御花亭就是建在御花园里的一个小亭子,名字也起的直接明了。
林瑶儿在他怀中无聊的把玩着他的衣襟,同时也在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最后冷不防地插上一句话:“那皇上,今晚要等你吗?”
听到她无意的一句话,皇上顿时心花怒放,笑意弥漫了整张脸,忍不住有了调侃之心。
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她跟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眼里有些疑惑。皇上低下头也望着她,完全不理会站在对面赵俊熙的心情,笑着说:“怎么?没有朕,瑶儿一个人睡不着?”
林瑶儿脸一红,下意识地拉下他的手,迅速低下头,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蠢话,实在太丢人了!
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皇上总能把一句正常的话说的暧昧不清。
赵俊熙走了,不想看到他们恩爱的一幕,不想看到她在皇上怀里巧笑焉兮,更不想看到她的眼里没有他,仿佛他的存在只是透明一般,就连他转身离开,她也没有发现。
如果没有失忆……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总是想着如果她没有失忆。世上根本没有如果,她就是失忆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皇上把她带回寝宫,永远都想在批阅奏折的同时可以抬头就看到她,正如此时。
郑森被皇上遣走了,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皇上坐在书桌前专心地做着政事,林瑶儿做着她爱干的事。固定时间会给他倒茶,看他保持着一个动作太久会贴心地帮他按摩放松,无聊时会拿着书在一旁阅读,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抬头窥视他。
他认真的样子很好看,仿佛全世界的东西都与他无关,与世隔绝的样子,只是一心一意地做着属于自己的事,让人忍不住着迷。
不要以为皇上有多认真地在批阅奏折,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就连小小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他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她的目光交集在他身上,所以当他也突然望向她时,总能看到她红着脸迅速拿起书挡在脸前,装作认真的样子。他并没有拆穿,因为他很喜欢,很享受她的眼里只有他。
皇上无声地走近她,夺走了她用来装饰的书。林瑶儿有些紧张地坐直腰板,静静地等待他的发话,毕竟是她先偷看还被逮个正着,总不能还恶人先告状吧。
“瑶儿,你看着朕那么久应该是累了,朕看那么久的奏折也累了,我们都做点别的事休息一下吧,或者你想继续看着朕也随时欢迎。”
说完,皇上抱起她,不容挣扎地把她放到床上去,然后手一伸,蚊帐便落了下来……
这就是他没有选择在审序宫批阅奏折的原因,说来这或许是蓄意已久的。
其实皇上真的有些担心自己不在她会一整晚睡不着,于是一直守着,抱着,直到她熟睡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现在已经是子时,正直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这个时候算是迟到很久了。果不其然,皇上到的时候赵俊熙已经在御花亭侯着。
暗夜中的孤身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刚走近一些就闻到他的一身酒气,看来已经一个人喝很多了。
皇上走上去,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赵俊熙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意思是想让他解释迟到的原因。
“瑶儿刚睡着。”皇上仅用五个字就向他解释清楚了。
赵俊熙拿起酒瓶,直接喝了一口,自嘲地问:“你这是在向失败者炫耀吗?”
皇上没有接话,而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他真的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他有什么资格炫耀呢。他用了卑鄙手段阻止她回忆,才得以让她留在身边,而这种方式还不知能维持多久。
赵俊熙讽刺道:“我从来都不知道皇上原来也会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来留下一个人。”
皇上不以为然:“卑鄙吗?朕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而已,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她手上,朕从来没有强迫她的思想,只是她选择了相信朕。”
他嗤笑:“你利用她对你的信任,利用她把我忘记这个条件,让她做出选择,这不是卑鄙又是什么?”
赵俊熙借着酒劲,提起皇上的衣领,把他摁在柱子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恢复记忆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退出吗?不可能!瑶儿是我这辈子唯一要守护的女孩儿,除非她恢复记忆后还是选择了你,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皇上推开架在脖子上的手肘,他早该知道赵俊熙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从他以前向自己提起的回忆中,便能感受到林瑶儿对他的重要性,只是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女孩是自己现在的妃子。
好多次都在感叹,人生总是这么奇妙波折,让人无法驾驭。
“不管你放不放弃,瑶儿只会是朕的妃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至于记忆,不管记没记起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皇上坐回凳子上。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跟赵俊熙真的打架,因为结果往往都是两败俱伤。赵俊熙也不怒了,生气已无济于事,他会用更好的方法让她想起来。
“过几天伯父的寿宴,我也会到,”皇上刚想拒绝,他却自顾自地说,“你不允许也没用,我早已跟伯父约好。而且说实话,我的决定其实比你的要早两个月。”他笑着告诉他。
没错,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林皓龙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还活着。他被先皇解救之后在皇宫里养了三个月的伤,然后就出宫找林皓龙。
没让她知道是因为,他想在宫里做出一翻成绩后,再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林皓龙听后也答应替他隐瞒。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暗处看着她,在夜里陪着她。
最原本的计划是在寿宴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在那一刻把她牢牢抱在怀中,让林皓龙安心地把她交给他。他还会承诺给她一个幸福,安全,快乐的未来,然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等不到两个月便嫁给了皇上,高高在上的国君,他的兄弟,他的救命恩人,就连记忆也……
他不甘心,也不相信她会不爱他。她只是以为他死了才会嫁给别人,只要她能想起来,只要她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皇上一阵沉默,无言以对。赵俊熙又笑着说:“皇上,再告诉你一件事,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讲的故事吧,如果你以为瑶儿爱我的程度只有这样,那你就错了。”
他敛起笑容,一脸深沉地说:“瑶儿她,曾经为了我,自杀!”
自杀?皇上的身体不自觉地震了震,手中的酒杯也因此撒了一些酒出来,沾湿了他修长的手指。
该相信吗?他认识的林瑶儿一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怎么会想过要自杀?
不想被赵俊熙看出他此刻的狼狈,故作镇定地说:“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没有证据可以让朕去相信。”
赵俊熙又笑了,只不过这次是嘲笑,他弯腰与皇上平视,坦诚地说:“皇上,你向来都知道,有什么事我只会隐瞒,但从不会对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