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质太老了。”宴弋揭开了饭盒,拿着筷子尝两口后继续找茬。
白月理都没理他的挑刺,味食轩也算是比较出色的私人小厨,常白月记忆里宴弋十分喜欢那里的饭菜,虽然说经过了宴弋所说和常白月记忆不符的事情,以至白月现在有些不确定常白月记忆的真实性。但是拿出饭盒看到上面的标志时她明明看见宴弋眉头微展,显然是很满意的模样,虽然即刻间便露出了挑剔的表情。
留在宴弋的办公室里看着他挑挑拣拣地用完了午餐,白月想走时却被宴弋留在了这里。
宴弋看起来并不得闲,一直在埋头工作。不时有人进来向他汇报工作时,眼角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看书的白月,总会怔楞一下。
然而白月提出离开,他又冷着脸不许。
“去帮我买茶杏园的点心。”宴弋偶一抬头,就看到白月坐在一旁安静看书,自得其乐的场景,顿时有些不爽快起来。从昨天开始除却一开始他占据了主导外,接下来的件件桩桩这女人做的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没有亲自烹饪的可口早餐、午餐,也没有娇柔地想要贴上来的娇柔举止,更别说他现在刻意晾着她,结果她比他还要得闲的姿态了。
看了就让人冒火。
“我去?”被人打断了思绪,白月从书里抬起头来,神色带着点儿茫然。
宴弋更火了,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白月身前,不顾对方的躲闪一把揪住了她的脸颊,狠狠捏了一把。这才垂头看着白月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追求我?”
他的动作毫不留情,捏着她的脸跟捏面团一样。
白月一痛,反手就拿着书朝宴弋的胳膊上拍去。
却被宴弋另只手一阻,轻易接住了书本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宴弋唇角微勾,在白月愤怒的眼神中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手下的肌肤细腻白皙,滑不溜丢的简直手感绝佳。
宴弋又捏了几下才不舍地放了手。见对方放了手,白月嘶了一声,连忙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颊,警惕地瞪了眼宴弋,怒道:“宴弋,你有病啊!”
她脸颊微红,美眸里犹带水光。宴弋摩挲了下指尖,心头火气微散,十分想再伸手捏一捏。
他指尖一动,白月就站了起来,伸手拿过包包:“我要回去了。”
“不准。”宴弋握住她的胳膊:“我还没下班。”
“你没下班关我什么事?”白月不解道:“你是小孩子,上班还需要有人陪在你身边?”
“常白月。”宴弋咬牙:“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求我原谅?”
“我记得啊。不过我只是在追求你而已,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我做了什么错事要求你原谅的?”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宴弋面上的表情顿时收敛了个干干净净。他拳头紧握,眸光转暗,身躯里似乎焕发出无边的怒意,声音里带着让人胆颤的怒火:“常白月!你当真觉得自己没错?!”
白月盯着他没说话。
“对,我忘了你可是常白月,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宴弋冷笑两声,猛地伸手死死掐住了白月的下巴,眼底有红血丝在蔓延:“我曾经原谅了你三次,整整三次!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常白月!你把我的一颗真心放在脚底践踏,一次又一次花枝招展地当着我的面投入别人的怀抱!”
“你想回我身边,好!我宴弋抛下尊严,给你这个机会!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连想回到我身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真以为你常白月是什么稀世珍宝,我宴弋必须捧着你由着你,这辈子非你不可?!”
不知到底是在生谁的气。宴弋的眼睛有些发红,手背上青筋直跳,手下的力道几乎都能将白月的下巴捏碎了。白月被宴弋这一通说辞惊得怔了一怔,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掰开宴弋的手,挣扎之下却感觉到宴弋的手已经滑落了她的脖子上,缓缓收紧。
白月脖子一紧,顿时有些呼吸不畅起来,她掰不开宴弋的手,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刺激了眼前眼睛通红的宴弋。
宴弋的表情有些癫狂,分明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模样。
哪怕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宴弋说出常白月抛弃他的话语,白月还是觉得疑惑。加之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此时更是觉得棘手,但是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发疯的宴弋。
“宴、宴弋……”白月咳了两声,拍着他的手道:“放、放开我……”
宴弋死死瞪着她,闻言唇角微勾,半晌后轻声问道:“怕死?”
白月一滞,艰难道:“……当然怕。”
最为关键的是她又不是常白月,要是常白月是那个负了宴弋好几次的人,宴弋怎么样对待常白月她什么意见都没有。偏生现在她可能是这个负了宴弋的人,还要直承宴弋的怒火,这种感觉简直倒霉透了。
“怕什么?”宴弋的手微微放松了点儿,另只手拇指在白月眼角一滑,指尖就沾上了点点泪水。他看着自己的指尖,低低笑了起来:“我宴弋不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吗?你猜一猜……”
宴弋说着,语气渐轻,眸子里却带着暴戾:“我舍不舍得弄死你?”
白月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艰难地喘息着。感觉脖子上的禁锢轻了一些,伸手就去掰宴弋的手。见宴弋还不肯放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怕自己又不小心点燃了宴弋的的怒火,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放手,我去给你买点心。”
“……”宴弋手掌猛地一缩,眼神变幻。而后一把甩开了白月,白月被他猝不及防一下子甩到了沙发上,顿时趴在沙发上捂着喉咙呛咳起来。
死死地握住了手,宴弋内心又一次浮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另他心头发堵。他看了眼趴在沙发上,长发凌乱搭在脸颊,面色通红地咳嗽着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办公室。
白月咳嗽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此时办公室里已经不见了宴弋的身影,她隔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位置,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宴弋像是已经走远了。
早在一进办公室时白月已经打量了四周,办公室里并没有摄像头的存在,此时宴弋又已经被她气走了。白月目光绕了一圈,就定在了办公桌的位置。
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办公桌后,白月伸手就将几个靠近椅子的抽屉打开了,左边几个抽屉里除了文件并没有其他,右边的抽屉却是需要密码,根本没办法打开。
白月翻找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顿时有些气馁起来。她早上在宴弋离开家里时,就打算进他房间看一眼,结果对方房门也上了锁。她其实也查找了常白月的房间,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和宴弋有关的物品,连张照片也没有。
也就是说,常白月和宴弋的联系除了她的记忆外,就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了。
白月其实已经有些相信了宴弋的话,但是没有证据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小心地将文件归至原位,白月手腕一转,手肘一下子就碰到了鼠标,本来待机状态的电脑顿时亮了起来。
随意扫了一眼,白月停住了动作。
宴弋的电脑桌面似乎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一男一女靠着彼此坐在草坪上。这场照片角度有些偏远,以至于照片上两人的长相都有些不清晰,但是白月一眼就觉得上面的两人万分熟悉。
……分明是犹带青涩的常白月和宴弋。
…………
白月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场景,脑子里乱糟糟的。
常白月的记忆里,宴弋分明是她最后一任男朋友,他们感情很好,常白月甚至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是宴弋突然提出了分手,过错方是宴弋。
可是那张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却早已相识,而且按照片上面常白月的衣着打扮来看,分明像是刚成年不久。加之宴弋的一番说辞,常白月才是最大的‘负心汉’。
宴弋的话不作假,那常白月的记忆就未必可信。
车子停在了点心店前,外面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白月下了车,此时的心情就和天气一样,有些阴郁起来。
白月进去挑选了几种点心,付完款刚准备离开时,突然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姐,你怎么也在这儿?”叫住她的是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她侧头和身旁的伙伴说了些什么,就带着她朝白月走来,脸上带着笑容。看了眼白月手里的袋子道:“姐,你也来买这家的点心?你不是不爱吃这些的吗?”
“彩珊?”白月下意识道。
“嗯,是我啊,姐,我们好久都没见了。”相比于白月的冷淡,女孩子显得有些热情,眼睛弯弯,伸手就来挽白月的胳膊边道:“爸妈念叨你很久了,她们可想你了。姐你们大四现在不是没课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
女孩子嘴里不停地说着,她有双清澈的圆眼,被她这么一看,白月突然觉得头更痛了。
在常白月记忆里,这个不就是常白月舅舅家的那位经常抢走她的东西,满脸刻薄的女孩子么?
可是任凭她再怎么仔细打量,眼前分明就是个眼神清澈、单纯因见了她而开心的小姑娘。
……常白月记忆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东西是假?
“我过几天回去。”白月想了想,冲女孩子笑道:“这几天留在这里陪男朋友,点心也是为他买的。”
谁料白月随口一提,彩珊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男朋友吗?”她摇着白月的胳膊道:“姐姐这么快又重新交了男朋友?他也喜欢吃这里的点心吗?”
又?重新?也?
白月问道:“你怎么对于我的事这么清楚?”
“啊。”小姑娘惊叫一声,有些疑惑地看向白月:“姐,这些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