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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阿鸾难得如此严肃,对小辈她一向和蔼,对卫宜宁更是。
一来卫宜宁投老太太的缘,卫阿鸾心里很感激她。二来她从来懂事安静,让人放心。
可如今这件事实在出人意表,翻出三十年前的密辛来,看似偶然,实则不简单。
卫阿鸾性情虽柔和,可也不傻。
再加上邵杨心直口快,把卫宏安的事说了出来,卫阿鸾便不由得更加疑心了。
这些天因为在朱太夫人跟前侍奉,卫阿鸾并没合适的机会问卫宜宁,但这件事始终在她心里过不去,所以今天到底把卫宜宁带了出来。
卫宜宁知道若不解释,卫阿鸾是绝不会放心的,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譬如她若说自己的父亲是蒙冤受屈,哥哥福安是被陷害,就连弟弟宏安也是被人算计才掉下悬崖的,没有真凭实据卫阿鸾是不可能相信的。
还有可能让她以为自己居心不良,说起信任,卫宜宁还是更信邵楠他们兄弟。
因此只好说:“姑姑,这件事我的确有份,那也不过是我偶然回府发觉有些蹊跷进而探查了一下,谁料竟牵出这段旧事,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但既然知道了,若不说出来又觉得愧对祖母,所以才和三位哥哥商量了,原本还想再缓缓的,但事情有变,顾不得仓促了。
至于宏安,我虽然能再次和他相遇,然他已经记不得之前的事。我的确是要照顾他,但并不想让他回智勇公府里去,更不想把他卷进不可测的境遇里。
我爹娘已经不在人世,只剩下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就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便是宏安没有失忆,也不可能袭爵。”
卫阿鸾听了叹息一声道:“你别怪姑姑责问你,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你必是要受连累的。你在那府里上无父母庇护,下无兄弟扶持。只有老太太还算疼你,万一她有什么山高水低你该怎么好?你也看见宜室宜家的下场了,难道也要步她们的后尘吗?”
卫宜宁知道她虽然责怪自己却也有关心,便说道:“姑姑的话宜宁谨记了,以后再不会如此鲁莽了。”
卫阿鸾见她如此懂事,便携了她的手道:“好孩子,我岂不知道你是个最懂事的,这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那三个混账想必是不听你的劝的。”
“哥哥们是出于义愤,谁听了这样的事也都是按捺不住的。”卫宜宁道:“只是祖母如今一病不起,我的心里实在是难受。”
卫阿鸾听了,忍不住连着叹息了几声。回想朱太夫人这一生也是颇为坎坷可怜,虽然生在公侯之家。但因是庶女身份,只是进卫家做了继室,中年丧子,老年守寡。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还常年在外地,只有近几年才回来。
如今晚年还算安泰,偏偏又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事实。
“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得你们,”卫阿鸾道:“放在谁身上都是两难,说与不说都不妥。”
“小姑姑能体谅我们就好,”卫宜宁笑了笑说:“其实当时大哥哥我们决定把这件事翻出来,也是想到那张氏比祖母年纪还大,倘若哪一天她撒手去了,倒落了个好名声,实在太不公。”
“好啦,人死如灯灭,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卫阿鸾道:“你先跟我回去,等我换了衣裳,咱们去看看宏安。”
卫宜宁听了忙说:“现在只怕不太方便,他如今在超勇公府,咱们冒然去了只怕不合适。”
“什么?他如何会在钟家?”卫阿鸾很是意外,她原本以为卫宜宁把卫宏安安排到了一个隐秘的住处。
就算是托给别人照看,也应该是和她走得近的韦家,怎么会在钟野那里呢?
卫宜宁只得简单的解释了一番:“是因为他跟随金陵的马公子进京的时候路上遇到了歹人,被钟公爷救下了,就接到他们府里。宏安自己记不得以前的事,我也是在游玩的时候在野外见到他才认出来的。”
“不相认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相认了,总在人家也不好。你不想把他接回智勇公府去,那不如我把他领回来,反正也不是外人。”卫阿鸾道:“一会儿你就随我去超勇公府,准备些礼物答谢人家钟公爷,顺便把宏安接走。”
卫宜宁怕的就是这个,卫宏安还不能暴露,一旦叫包氏知道了,定会生出变故来。
卫阿鸾不知道包氏曾对他们做过什么,所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凶险,只当卫宜宁是为了避嫌才不把卫宏安带进府里。
可卫宜宁心里清楚,包氏做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她绝不能把弟弟置于险境。
因此赶忙说:“姑姑别急着把宏安接出来,和他同来的马公子现在还伤重没有恢复,若是把宏安接走,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也想到这些,所以早已经给钟公爷留下了银票,作为宏安在他们府上的花销。况且钟公爷为人古道热肠,总说救人须救彻,我们若执意接走宏安,只怕会冷了钟公爷的一片好心。况且还有马公子,如果要接宏安不带着他不好,带着他似乎也不合适,毕竟你们府上还有两位年轻的嫂子。”
卫阿鸾听了卫宜宁的话,想了想很有道理,说道:“也罢,现在就算把他接来,我也是有些分身乏术,老太太那头总是时常要过去的。但不去看看,总是说不过去。要不就叫桐哥儿他们把他领出来和我见一见,说起来这孩子还和我一面都没见过呢,也是个可怜见的,这么小遭遇这么多事。”
卫宜宁知道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不让卫阿鸾见一见弟弟宏安了,因此说道:“难得姑姑心疼我们,回头就劳烦几位哥哥把他领到府上去吧!但只姑姑一个人见见就好了,暂时别叫别人知道。”
“我知道,连你姑父都不会告诉的。”卫阿鸾道:“咱们索性在我家里吃了晚饭再回那边去,老太太也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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