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人以渔猎为生,和白主一样养狗不养马——鄂伦春马在乌龙江中上游部落中被饲养,用于狩猎和运输,而乌龙江口这一带都是赫哲人,因为侧重渔业,所以养马的很少,至少江口附近的几个部落没有养的。
其实鲁西亚人也养狗,但它们在与附近部落的冲突中伤亡殆尽——人有武器代差狗可没有,赫哲人的猎犬在狗狗之间的冲突中大获全胜。当然,主人被打败后,这些勇敢的狗狗们也大多被杀掉了。
进攻庙屯的队伍中还有20多条这种勇敢的伙伴,其中十只是奉行所的军犬——因为狗狗们比人类警觉的多,所以白主一直有饲养军犬的习惯。
庙屯是附近数百里的交易地所在,以前,除了附近的部落,还有桦太北部的费雅喀人来此地用皮毛换取唐人的货物。
按之前获取的情报,鲁西亚人在庙屯还有45名步兵和十多名民间冒险家——其实就是兼职强盗的商人,另外冬营地的35名士兵也可能撤到庙屯,加在一起接近百人,而直秀这边有148名正兵和赫哲人六十一名战士,大约2比1的人数,白主的优势很大。
最早的作战计划是两路夹击,从沃依德屯出发的番组,从西向攻击好配合主力的登陆作战,而且发动进攻的时间是凌晨,最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个计划异想天开的成分太多:
大家都不会骑马,现在是春天也不能利用雪橇,而沃依德屯和庙屯之间大概有50多公里的路,强行军是一天,正常行走要一天半,所谓的分进合击很有可能被对手各个击破——按照现在的火力投放密度,几十人的队伍在行军中被骑兵冲击非常危险。
而将凌晨作为攻击的时间,这个更加想当然——从船上登陆耗费的时间足够敌人反应过来,当然,提前进攻的思路是对的,这次换成白主攻击有工事的敌人,如果拖延到晚上,很容易被敌人跑掉或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而且凌晨进攻,船只就必须在半夜出发,夜晚行船也有一定的危险。
"以正合,以奇胜",这个思路是对的,但不能过分苛求,这次既然我方在兵力上占据优势,那就不需要过分追求奇谋。
凌晨出发,船只顺流而下,终于在接近十二点时到达庙屯。
果然,鲁西亚人早有准备,居然把一门六磅加农炮拖到了码头,正严阵以待。
但没人说过登陆一定要在码头啊,战斗首先在庙屯西边打响。
正常的军势据点,要把附近的树木砍光,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借树木掩护发动进攻甚至奇袭。鲁西亚人确实把附近的森林烧的烧、砍的砍,但这个年代森林太多太密集了,屯子外稍远一点就到处是树林,鲁西亚人清理的并不干净,只把道路两边和屯子一里之内的森林大概清理了一下。
奉行所的大队人马早就在离庙屯大约五公里的地方借着森林掩护下船了,码头上鲁西亚人看到的船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
登陆和靠近庙屯的时候,大家一直担心被哥萨克骑兵发现,但令人奇怪的是,鲁西亚人并没有派出探察战场的骑兵。
其实,这也不奇怪,鲁西亚人的军事素质一直受到诟病,只有中高级军官才能得到一定的培养,对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的要求就是勇敢——子弹是懦夫,刺刀是好汉。
在庙屯哨所,上过正规军校的只有身为小贵族的奥斯托夫斯基中尉,不过这位也
没参加过什么大战,而且还在之前的沃依德屯战斗中被打死了。
沃依德屯之战发生在6月21日,确实没有人能逃回来报信——乌龙江口的江面不宽,大多数地方只有几百米,跳江的几个鲁西亚人里没有什么潜泳健将,确实都阵亡了。
但这些人也不是没有贡献,居然有一匹死马和一些衣物漂到下游,被在码头上执勤的士兵发现。有死马不代表发生了什么事,但结合中滨万次郎带船再次经过,鲁西亚人彻底蒙了。
这时留守的鲁西亚步兵和哥萨克骑兵之间又爆发了内讧,奥斯托夫斯基中尉留下的副手要求哥萨克骑兵前去探察,但被拒绝了,理由是“哥萨克人是天生的骑手,首先不可能被打败,其次有什么不利消息肯定有人回来报告”。
哥萨克骑兵军官列米希在出兵前就把冬营地的属下叫回了庙屯,冬营地要啥没啥,而庙屯物资丰富还有平民可以祸害,正好打着集中兵力的幌子让手下回来享福。
这些哥萨克人在冬营地受了不少罪,到了庙屯说啥也不肯再出去受罪,死活赖在哨所不走,连巡逻也非要挑缓和的下午才肯行动。
但大哥莫说二哥,鲁西亚人的步兵也是军纪涣散,中尉走了后他们也是放飞自我,还是在留守军官的拳打脚踢下才把唯一的一门青铜炮拖到码头。
按理说步兵和哥萨克骑兵应该紧张的,但这个冬天他们把附近的居民祸害了个够,酒也没少灌,因此无论如何也紧张不起来。
当奉行所士兵以散兵线突击的时候,虽然有鲁西亚人放枪,但一个也没打中——前膛滑膛枪射速慢、射程近和不精准的缺点暴露无疑。
但奉行所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火力射手没有,精准射手也就是猎兵已经培养出来了。
未来的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后,欧罗巴诸国开始采用线膛枪炮来替代摈弃滑膛枪炮,建立蒸汽战船替代纯风帆战舰,陆海军战术、工事建造、后勤保障、医疗等方面都有创新,这其中也包括正式组建狙击手。
而对直秀来说,不用经过战争的残酷洗礼,这些先进的思想已经在白主成军的时候灌输了下去。
鲁西亚人的主力集中在哨所和码头,没有提前派出骑兵做战场警戒,甚至骑兵都没有及时出现在战场上以便压制对方的侧翼,武器不给力、战术又落后,因此庙屯西部的十几名士兵连拖延时间都没做到,被奉行所和赫哲人的联军一鼓作气冲进来。
其实直秀最担心的是哥萨克骑兵的冲击,没有连发火器的冲锋部队在开阔地受到骑兵的侧击就是一场灾难,所以现在冲进庙屯,直秀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稳了。
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精准射手纷纷占据制高点——庙屯除了鲁西亚哨所和永宁寺外没啥高大建筑,但在普通屋顶也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战术就体现在细节之中。
这场战斗的关键是够快够猛,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尽量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庙屯本来就没多大,所以当联军冲入屯子的时候,受到了来自哨所和码头两个方向的夹击,更危险的是,哥萨克骑兵也出现在街道上。
让直秀哭笑不得的是,鲁西亚人居然在道路上以阵列线缓慢前进,散兵线在拿破仑时代就出现了,敌人这是在搞毛?
由赫哲人搜索房屋和联络居民,由番组士兵接战正面之敌,就像打鸭子一样,在线膛枪和手榴弹的攻击下
,排成阵列的鲁西亚人坚持了没多久就因为伤亡过大而一哄而散。
哥萨克骑兵只有二十多,在狭窄的街道上完全发挥不出来骑兵的优势,很快就被霰弹枪、转轮枪加线膛枪打的屁滚尿流,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将他们完全留下。
占据优势后,奉行所迅速封锁了哨所四周,然后开始清缴没来得及进入哨所的敌人。
坏事做多了真的不好。在赫哲人的大喊大叫中,庙屯的居民不分老幼都出来帮忙,躲在各处的鲁西亚人纷纷被发现然后消灭,很快整个庙屯就只剩下哨所里还有鲁西亚人。
说是哨所,其实是包括主建筑、兵营、驿站、货仓等的建筑群。
尼古拉耶夫斯克哨所是1850年8月建的,现在是1852年6月,因为冰封期的缘故,鲁西亚人对庙屯的建设期其实只有一年多,因此建筑群主要还是木制结构,围墙倒是石头的,但完全称不上什么军势堡垒。
战斗打到现在,只要拿下哨所就可以宣布彻底胜利,一锤定音的时候就该火炮登场了。
对鲁西亚人留在码头的六磅加农炮,直秀根本看不上,因为白主有更好的东西——大名鼎鼎的3英寸线膛炮。
其实在米墨战争中还有一款利器,m1841式山地榴弹炮,口径4.62英寸的炮管可以发射与普通12磅榴弹炮相同的炮弹,而且贼轻便,是前装滑膛炮的经典之作,仅次于后来出现的M1857型拿破仑炮。
但为了更美好的未来,直秀等人累死累活搞出了3英寸线膛炮。从船上拖下来的线膛炮到位后,哨所大门迅速化为乌有,围墙也被轰开了几个大口子。
联军稳扎稳打,迅速在围墙上布置射手,打退了敌人的几次反冲锋。然后在大炮和手榴弹的配合下一个一个清除木制建筑。
期间,鲁西亚人还搞了几次战术袭击——把囚禁的本地人放出来,然后他们躲在后面冲锋。但这套战术很好破解,本地人听到赫哲人战士的叫喊后迅速“趴下”,反倒让敌人损失了不少兵力。
留守庙屯的鲁西亚人总计有一百人左右,在外面被打死了一半以上,在哨所里又被打死了二十多人,至此大势已去,到现在坚守的只有十几个人了。
打到现在,他们再也打不下去了,摇着白旗要求投降,因为敌人手里还控制着不少原本被抓走的本地人,因此直秀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但有些联军内部的赫哲人战士和部分庙屯居民对此非常不满,认为这些强盗恶贯满盈,不配投降。
投降之后,大家赶紧打扫战场,希望抓到漏网之鱼。但前面已经清理了一遍,哨所里的敌人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投降的,真没发现啥漏网的。
经过俘虏的口供,其实庙屯一共才87人,包括45名步兵、25名哥萨克骑兵和17个“平民”——10名水兵坚守冬营地,并没有来庙屯。这87人里被俘虏了16人,战死了68人,有三名哥萨克骑兵下落不明,据本地人说是骑马逃跑了。
相对鲁西亚人,联军这次的损失微乎其微,奉行所只有几个人负伤,并没有战死的,赫哲人战士也死伤不到十人。但遗憾的是,本地居民战斗中过于勇猛,死伤了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几个妇人和孩子。
哨所被打下来后,中滨万次郎马上带船去袭击冬营地,但不出意外扑了个空,冬营地已经被烧毁了,而鲁西亚人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