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云霞的形状也一会儿一个样。有时像团团棉花,有时像江面_上的波浪,它们变化得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迅速,那样的瑰奇。
虽然已近黄昏,但气温还是达到了二十八度。在农田里有俩人正在与即将落下的夕阳抢夺时间。一个身体略瘦的少年放下锄头,来到一旁树荫底下,他擦了擦汗水拿起水壶往口里面灌了几口。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停下动作,提着水壶来到还在锄地的中年汉子身边。
中年汉子擦了擦汗,接过水壶喝下几口。那少年坐在地上揉了揉酸胀的手臂,看着中年汉子尖声说道:“爸,回家吧,该休息休息了。”
他叫刘黎,今年十四岁了,但从六岁开始就已经是家里能干的小帮手。做饭,下地,基本上他能够做到的事情都会去抢着做,如同一个大人一样。唯独一点不如父亲满意,那就是学习不好还总爱惹事。父亲听到他的话语,看着将要落下的太阳很是无奈,看向自己的儿子,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好!回去做饭等我接你妈和妹妹回来吃。”声音很是平淡,不过却是铿锵有力。
两人收拾农具回到家中,刘黎的家在山脚下,对面远处就是村寨可以一眼望到。在这山脚下不只刘黎一家,还有他叔叔伯伯。伯伯家在右边,叔叔家在中间,刘黎家就是左边上。叔叔常年在外打工,三年不曾回来。伯伯家又是只有一女,已经远嫁他乡,所以这里还算清静。
他换下满是泥土的鞋子。洗了一下手来到屋里熟练的打开电饭锅,煮上米饭,信步来到木头厨柜前。他拿出了昨天的汤菜,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已经馊了,算了,重新做吧,就是可惜了。”说着把馊掉的菜倒在桶中,这个桶是用来喂猪的。由于没有冰箱,所以食物馊得快,用不了一夜就已经吃不得了。若是拉了肚子那就不好了,他知道这点,便在做菜的时候计算好份量。怕吃不完浪费老爸就要大骂了。
他用铁钳戳开炉火上的干煤块,一小撮火苗从口子里冒出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马上七点了。但他不急不躁,用了半个小时才把饭菜都做好。他看着自己做的一锅大乱炖冒着热气,拿出勺子尝一下味道。
“不错,不错!”刘黎嘴角带笑,正要自我陶醉一番。但门外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他放下勺子转身来到门外。
这个声音刘黎一听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一个扎着小辫约有五六岁的小女孩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管父亲的责骂,急忙跑到屋里打开电视。
“刘巧,先把饭吃了!再看电视。”
“妈,快吃饭,你累坏了吧。”刘黎说话间接过妇女手里的麻袋说道。
妇女一笑,艰难下车挽了一丝头发到耳后:“儿子,妈妈不累。”
虽然这样说但她的双眼却满是疲惫之色。
妇女年纪不大,不过三十有五,但却皮肤无光,白发已从根生。走路有些跛脚,模样到是标准,仔细瞧去就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样子应该很美。
刘黎聪颖,看出她的劳累,暗道“一会儿烧些热水给妈烫烫脚。”把手里的麻袋放到堆杂物的房间,回来洗了个手便开始吃饭。
一家五口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火炉靠近沙发,沙发是用海绵在木长椅上铺的一层。奶奶年纪大了,坐不了木头板凳,所以海绵沙发就是她的专属之地。
“哥!这土豆为什么都炖烂了!”刘巧嘟囔着小嘴,把她大大的眼睛望着刘黎。
刘黎一个白眼:“你以为我要将就你?没看见奶奶牙齿掉了吗?快吃,吃个饭也磨磨唧唧的。”
母亲见状指着刘巧头上一点,宠溺的笑着:“你呀!学学你哥。你呢?都五岁了还在玩泥巴,懒猪一个。”
刘巧做了个鬼脸:“今天我都累死了,明天爸爸要给我买一颗糖才可以。”
刘黎笑了:“累了?有多累?我还不知道你是去玩了,没给妈添乱就不错了还敢说累。”
刘巧吐了吐舌头:“我不管,明天我要吃糖。”
一家人吃饭总少不了这些,这才有一个家的感觉。不过父亲平时话就很少,更别提在吃饭了。他只是默默吃着饭,看着刘黎和刘巧两兄妹。奶奶八十几岁了,耳朵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对于几人的聊天也只有和蔼的笑着。
这里的人生活作息节奏太快,吃过晚饭他立马伺候奶奶洗漱一下,就扶她去睡觉了。回到炉火旁只剩下母亲在看电视,父亲还要去村子里办事儿,所以刘巧好奇也要跟着去。刘黎去屋后用铁壶打满了井水放在炉火上烧着。
“儿子,今天我在你外婆家拿了好多葱,明天一起和我去种下。再过几个月要降温了,到时候冬天的时候了就可以到集市上卖了换钱。”母亲拿着遥控器,看着无聊的肥皂剧。
刘黎嗑着瓜子,噗嗤一笑:“妈,这事儿你自己办吧,明天我还要上学去了。”
母亲一拍额头:“对呀!我都忘了明天开学了,那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刘黎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他自己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无非就是换洗的衣服,和棉絮被子。因为要去镇上的中学读书与家相隔太远。只能住校星期六星期天才回家一次。
“儿子,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成绩是倒数。妈也帮不上你,能读就好好的读,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啊。但你在学校里别惹是生非,凡事都忍让一些。还有最重要的,不偷!不抢,不昧着良心做事。还有千万不能惹事知道不。别人欺负你你就找老师说。”母亲严肃着脸说得认真。
“哎呀!知道了,我累了去睡觉了。水热了您自己烫脚吧,早点休息。”刘黎有些很不耐烦,因为这些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他拿着蚊香来到二楼,左边第一个间是他的房间。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把门反锁起来。从怀中摸出半截香烟,用蚊香点燃他猛的吸了几口。
这烟只有小半截,他感觉没有过瘾但也无可奈何。轻轻的打开木头窗户好让烟味散发出去。刘黎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或许是明天要开学的原因也可能是这木头床实在有些老旧,翻个身就咯吱咯吱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