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玉逍的房里,杨紫笙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林玉逍听杨紫笙断断续续地把遭遇讲完,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杨紫笙哭过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他环视了林玉逍的住处,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林玉逍明白杨紫笙的话,自己的住处太简陋了。林玉逍猜杨紫笙见都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房子。他微笑了一下,说:“你放心,我还养得起自己的。”
“那……伯父伯母呢?”杨紫笙想起了那位众口皆碑的神医伯伯和好心肠的伯母。
“他们……病逝了。”林玉逍的神情带出了一些异样。
“病逝?怎么会呢?”杨紫笙不相信,有什么病能夺取神医的生命呢,但是逍哥哥不至于骗自己吧?
一阵沉默。
“那你……还种药吧?”杨紫笙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空气。
“种,当然得种,”林玉逍现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得种下去!”林玉逍的语气,好像在和谁争辩似的。
杨紫笙有些害怕,她觉得林玉逍好像有许多秘密,连她都不能知道的秘密。杨紫笙不知道在那次赤蜂谷失火后林玉逍都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逍哥哥是对她好的。杨紫笙再次环视这间破屋,轻声说:“其实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们的,不用这么……这么辛苦。”
林玉逍笑了:“我有什么困难,穷家穷过,穷惯了,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住不了这样的房子。”
杨家从祖上就是开镖局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见惯了江湖险恶,人心阴毒。杨家希望儿女们能在祥和宁静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将家安在了赤蜂谷。赤峰谷里几乎都是种田和养蜂的人,善良而朴实,另外,就是神医林家。林伯伯给人看病从不收钱,因为赤峰谷里的村民也都没有钱。来看病的人,都会带一些粮食、野果,林伯伯自己也种一点菜,就这样维持生计。杨家多次想帮林家,但都被拒绝了。就是宴请他们,也会受到一些人参等名贵的药材作为回礼。直到七年前,赤峰谷天降大火,杨家火速安排车马回了城内,从此便和林家断了联系。
杨紫笙听了林玉逍的话,感到一阵心酸。林玉逍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人,仿佛总是在证明虽然自己家里穷,活得却不比别人差。
杨紫笙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转过天来,林玉逍带她去药园。看着药园中的林玉逍,杨紫笙才感到她又找到了从前的逍哥哥。
杨子遥到了山上。这果然是一座优雅的庄园。杨子遥打开铜锁,进入庭院。园子不大,却十分精致。雕梁画栋,一见便知不是一般人家。杨子遥正向里走着,忽闻耳后风响。急回头时,一支箭嗖地一声插在脚下。杨子遥向箭来的方向望去,大门外有一个人,手中一把弩正瞄着他。
“你是什么人?”那人问。
杨子遥说了路上所遇。
那人有些腼腆地笑了:“我是他的邻人,这庄园本是托付给我的,让您受惊了,对不住啊!”
杨子遥也笑了:“哪里哪里,情况有变,应当是我先拜访您的,是我失礼了,在下杨子遥。”
“岂敢岂敢,在下山人古林峰。”
杨子遥发现古林峰虽是山人,却知晓礼节,通习天文地理,与其说猎户,更像是书生。很多时间二人都谈得非常投机。白天的时候,古林峰引杨子遥到野兽出没的地方狩猎。古林峰不像其他猎户有发达的肌肉,甚至比不上杨子遥。起初杨子遥也怀疑他如何起的猎物,只见古林峰搭箭上弩,一箭过去,直中猎物头颅,小到野鸭野兔,大到羊鹿,都能一击毙命。古林峰说,只要算准时间,对准太阳穴射出,并不需要太大力量。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狩猎,古林峰只说是想逃离尘世,找一个真正安闲自在的地方看书。古林峰的宅子很是简陋,但堆满了书籍,可谓“斯是陋室,惟书德馨”。
杨子遥住的宅子,即是仇不报的宅子,也有很多书。杨子遥常到书室去。仇不报不是经常回来,他只是偶尔回来一趟,看看后院的花种得怎么样。而给花浇水除草的事,每天另有人做。杨子遥很是不解既然有人每天来种花为什么不直接叫他看管房子,但始终没机会问。
这一日,杨子遥在书房看书。在书柜的角落里,杨子遥翻出了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他打开一看,竟是一套鞭法。杨子遥一向喜修武学,且精通数十种兵器。杨子遥大略翻了一下,整本书并无一字,且绘图怪异,但总觉得是不可多得的绝学。杨子遥料这本书被乱塞在书柜里,定不是何人的密学,便细细研究,竟悟出了其中的奥秘,从此一点一点地修习了起来。
一月过去……
时值深秋,杨紫笙想起今日是家父寿辰,可今生今世怕是难见他老人家了,倍感心酸。林玉逍不忍看她一个人伤感,陪她出了门。
一个人迎面走来,看见他们,怔了一下,又匆匆走开。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林玉逍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没动成。
怎么可能!林玉逍想用力掀开被子,但是胳膊却没有听使唤。
是在梦里吗?林玉逍完全糊涂了,汗水已经渗出了额头。就在这时,一个影子来到了床前。
“逍哥哥,我走了,你……多保重。”一颗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东西,掉在林玉逍的被子上。
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向门口,林玉逍急得全身都被汗水溻透,可是,他动不了。他只能安静地听着,听着大门被打开,听着一大堆人乱七八糟地进来又乱七八糟地离开。
林玉逍很恼火,恼的是笙妹妹还是这样的任性;他也很后悔,悔的是自己没有妥善地消灭敌人留下的痕迹;他更自责,责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杨紫笙被蒙上眼睛,跟随众人上了月影山。她并没有作抵抗,虽然她不是个习惯于谋划的人,她不想白费力气,更不想留下让人追上来的痕迹。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正中的金交椅上,端坐着仇不报。仇不报的身后,是一白金的下弦月图案。
“你就是杨紫笙?”一个深沉的声音。
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哥哥在哪儿吗?”
没有回答。
“你知道,告诉我。”
依然没有回答。
“好了,把她带下去吧,她需要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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