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剃度完成,老僧又问道:“施主你现在正式成为我佛门弟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继道:“承蒙老师父恩德,感激不尽。愿发扬我佛宏愿,普济众生。”
老僧道:“好,好,好,阿弥陀佛,愿佛主保佑你。”
李继道:“阿弥陀佛,敢蒙老师父赐什么法号与弟子?”
老僧道:“正是,正是。如今你到了‘梦’字辈,如你说,又目空一切,就叫作‘梦空’吧,如何?”
李继高兴道:“弟子梦空谨记师父恩赐。”
说罢,老僧教一旁的小僧领李继去了僧房,分了行李,安排了住处。又带他熟悉了一遍寺院的环境,同时讲解了寺规,让他牢记。
从这之后,李继正式成为了灵缘寺的一僧,法号梦空。
来到寺庙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生活,他是深有体会。与外面的生活比起来,更多的是单一,甚至枯燥。尤其刚来的僧人,都要从最基本的生活开始,锻炼,学习。
这李继每日扫地清院,打水撞钟,期间亦能学些礼数。略有闲暇时,伏在殿外廊前,听他人诵经念佛,了解一二。只是不能到殿内听习。只因师父未允安排,他也不能擅自进于殿内。
虽说打水撞钟的生活简单,不问世事,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不生烦恼,却多了许多平静,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可这时间久了,老是重复这样的生活,又不能诵经念佛,习不到佛法,却是让他苦恼不已。又因晚来的师弟同样是这般,却早于他入殿学习,引起了他的疑虑。不免让他心生芥蒂。但终究不知从何说起,又限于自己在这里,却也不便找老师父问询。
也就这么维持着现状,应了那句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着这撞钟的生活。
一日,李继与山门外老井处打水,有一和尚也来取水。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李继的师弟,晚到寺院,却早于他进入殿内。比李继小八岁,法号梦凡。今日本轮不着他出来打水,不知为何他会来。
这梦凡见李继刚盛满两桶水,便接过吊桶,问道:“梦空师兄,你来寺庙多少时日了?怎么天天见你到此打水。”
李继笑道:“呃,我如今来本寺快三年了。”
梦凡道:“三年?时间也不短呢。”
李继道:“正是,你呢?”
梦凡道:“我到此也就一年时节。”
李继又问道:“一年来,你都干些什么?”
梦凡痛快地说道:“吃斋念佛,诵经,再不就是帮其他师兄弟干个活。”
又问道:“师兄你呢?”
李继叹道:“我大半时光都是扫院,打水,撞钟。”
梦凡惊道:“三年一直都这样?”
李继肯定地说道:“未尝不是啊。”
梦凡又问道:“一直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枯燥,无聊吗?”
李继摇头道:“枯燥?无聊?有什么办法。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慢慢来吧。”
梦凡道:“那你怎么不去参禅打坐,诵经念佛,或是习武写字。既能度无聊时日,不枉时光;又能消无用之灾。也是学习技艺,假以时日,即便下山还俗,也能用上一二,少不了好去处。不知师弟之言,有无道理?”
李继高兴答道:“师弟之言不无道理。你所说事实,师兄未尝不想,只是……”
梦凡道:“只是什么?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于师弟听,看师弟能否帮师兄出个对策,分担一二。”
李继叹道:“来于寺庙,已是决心皈依佛门,心向我佛。能够诵经念佛已是上策,习武写字更是造化,再不济参禅打坐尤可。那曾想整日就是扫地扫院,打水撞钟,一概不变。只在偶有闲暇之余,于殿外廊前细听一些,却不能得全。这一切,只因老师父不安排。老师父不允,弟子常驻这里,那敢过问。所以直到如今,还是这般。”
梦凡道:“既是说,老师父不放话,师兄不敢冒昧问是也。也无妨,若师兄信的过,不妨让师弟把师兄的困境说于老师父听。想来老师父听了师兄的处境,定会发慈悲,解忧你的困境。”
李继急道:“千万不可。此事既如此,定有此事的道理。老师父定有自己的考虑,他既不说,我们也不便揣测,也不便提起。”
梦凡道:“师兄有何顾虑,在顾虑什么?”
李继道:“并无任何顾虑,只是不便增添事端。”
梦凡凡:“既然师兄怕增添事端,师弟也不好过问。事情好坏,全由你一个人所受。”
李继道:“也绝不敢劳烦师弟费心。”
梦凡道:“哪里说的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同是师兄弟,谈什么费心,却不是让人笑话。”
李继又道:“今日与师弟所言,切不可说与他人知道。恐生事端,师弟切记。”
梦凡道:“师兄都这样说了,师弟有何不遵的。”
李继道:“能答应否?”
梦凡道:“师兄就放一万个心吧。保证不失言。”
李继笑道:“师兄信的过,信的过。”
话毕,俩人各挑一担水返回寺庙去。
真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梦凡师弟回到寺中,却也老实本分。也时刻回想李继的嘱咐,并未向其他众弟子提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那曾想,不是不说,时候未到。而对所说的对象,不是众弟子,而正是老师父。
原来这日,与宝殿内大众僧人诵完经,各回本处之际。这梦凡趁机,尾随老师父回到厢房。
老师父当即吃了一惊,因问道:“梦凡,你随我来,有何贵干呢?”
梦凡小心道:“也无甚重要事情,只是连日来,听闻师父讲经说法,甚是感激,特来感谢老师父。”
老师父道:“即是佛门弟子,听讲佛法乃是佛门幸事,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
梦凡道:“弟子有幸听师父讲演,实则三生有幸,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即使师父让弟子出于殿外,蒙受其他锻炼劳苦,也绝不忘记师父传授之恩。只可惜恐其他弟子不这么想,不能领会师父用心之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