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黄思进哆哆嗦嗦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先别说话,一会儿再说!”
姚森南却是果断打断了黄思进后面的话,快速扫完第一页纸的他已经在聚精会神的看第二页纸上的药剂公式了。
然后,是第三张……
再然后,还不曾彻底逸散的土桌向前一滑,到了姚森南自己的面前,一把土椅随之在他屁股下升起。
等到姚森南的屁股落在土椅上,土桌上面除了李旦书写的三页纸的药剂公式之外,又多了另外的十几张纸和两支鹅毛笔。
一支鹅毛笔被姚森南自己抄在了手里,开始在空白纸张上书写起来,另外的一支鹅毛笔,却是被姚森南凭空拟出的一只法力助手捡起,在另外的一张纸上开始书写。
实力强大的药剂师,虚空拟出另外一只发力助手帮助自己书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样可以节省自己的手腕使用,避免了书写完毕之后的手腕酸疼。
然而,一般情况下,既然动用发力助手,就很少再有要及时同时手写。
发力助手和手写同时开始,只能说明药剂师面对的运算量过于庞大,必须要两边开工,才能满足高速运转的思维对书写的要求。
鲜花郡主和跟葛浮一起的老人看到这一幕,再看李旦的时候,眼神就有些变了。
尤其是那位老人,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李旦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看姚森南现在的凝重对待的态度,他也看明白了,李旦哪里是求教什么东西,分明带着一点点恶意刁难的味道。
毕竟,姚森南是一位药剂师宗师,而李旦甚至还不是正式的药剂师。
一个连正式药剂师都不是的少年提出来的问题,身为宗师的姚森南如果回答不上来的话,姚森南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只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旦,很想看穿李旦的心,想要搞清楚李旦为什么会给姚森南挖这么大一个坑?
在场所有人之中,第一个意识到李旦为什么这么做的人,无疑就是巫医颜火了。
在李旦写第三张纸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目光悄悄转到了玄理的身上。
“玄理妹子……”
颜火悄悄的绕到了玄理和十三姨的身边,小声说道:“药剂师协会这位老前辈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哈,他就是有嘴无心。再说了,他一个帝都过来的老头,根本也不知道你家的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
十三姨先不干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刚刚把这事撂下,你又来说?”
玄理刚刚被十三姨劝住,这会儿不禁再次红了眼圈,哽咽着说:“巫医大哥,我……”
“那个玄理妹子……”
颜火忍了几忍没忍住,捏着自己胸前的红色六角星,小意说道:“我现在不是巫医了,我现在是药剂师协会的一级药剂师学徒……”
“药剂师?”
十三姨冰雪聪明,颜火一个词就让她把目光转移到了土椅上坐着的姚森南身上,她心中若有所思,就问颜火:“你跟那个老头谁厉害?”
颜火十分尴尬:“那是宗师,是我们药剂师行当里的大拿,我……我离人家差着好几十级呢……”
“哦……”
十三姨眉开眼笑的说道:“那还是我们李旦厉害。”
她别的不懂,但至少看得明白,李旦是把姚森南给为难住了。
………………
………………
姚森南何止是被为难住了,他简直要被为难死了。
拿到李旦的三张纸,看到了上面的药剂公式之后,出于本能的,他意识到了这个公式的不一般,所以他当机立断,当场开始演算,希望能够揭开这条公式的奥秘。
然而,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演算,几十张白纸消耗殆尽,姚森南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连李旦第一页纸上的公式都没演算出一个头绪来。
特么的,照这个速度和难度推断下去,要想把这条公式演算一个遍,至少需要演算到明天的这个时候,运气好才能够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而且,这个结论还不敢保证一定正确。
颜火认定这是李旦故意刁难姚森南,姚森南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姚森南并不认为李旦有刁难自己的资格。
你见过蚂蚁刁难狮子么?你见过小绵羊刁难大老虎么?
姚森南自以为以宗师之尊,在李旦的面前就是一座只能仰望的高山,李旦根本没有能力刁难他。
那么,这条公式也只能是李旦无意之中发现的了——绝对没可能是李旦自己创造的啊!
严格来说,这并不能怪姚森南自视过高,只能说姚森南已经很久没遭受到年轻人挑衅了,又或者说,姚森南已经很久没遇上这么大的难题了。
他一点都没朝着李旦的身上多想,却恰恰把关于这条药剂公式的最大疑团彻底放过去了。
因为,这条药剂公式的的确确就是李旦创造的,是千年之后的李旦,在岱舆城图书馆成为药剂巨匠之后创造的。
换而言之,这根本就是一条巨匠级的药剂公式。
本身只是宗师境界的姚森南,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把这条公式演算出来?
李旦站在姚森南的身边,看见姚森南写下第一行演算公式的时候,就知道姚森南已经错了。
按照姚森南的思路计算到最后,一定会发现,其中有两个系数无论如何都不能中和,是一对截然相反的存在,而这个截然相反的存在,将会导致一个不可逆转的错误,导致整条药剂公式的不成立。
宗师和巨匠,看似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但是只有成为巨匠,才能够了解到宗师到巨匠之间的巨大鸿沟有多么的不可逾越。
眼睁睁的看着西天的太阳即将落下山去,李旦很小意的问了一句:“姚森南宗师,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饭?对了,我妈生了我之后,因为我没爸爸伺候,练就一手好厨艺,要不要我妈给你炒俩菜喝一杯?”
啪嗒一下,姚森南鹅毛笔上跌落了一滴墨水,在白色的纸张上留下一颗难看至极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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