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厚、李沐祥、李沐羽和利严竹四个人算得是被镇信访办的人轰出来的。／／／
四个人在派出所果然没能拿到做伤情鉴定的单子，不过孙警察倒没有明确推诿，只说每周四法医那边才受理伤情鉴定，现在开了单子也没用，另外是孙警察还是认为先调解一下较合适。
“什么时候调解呢？”
当时李沐羽追问了一句“你看我爸现在也出院了，按说我们小两口也该回省城班了，总不能一直在家耗着。”
孙警察随口答复了一句“这三天两天的吧，看看领导什么时候有空。”
利严竹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日期，说“孙警官，这样吧，今天周一，我们等到周三，如果还没有个明确结果，我们周四来开单子。”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他们四个人拐弯去了镇政府。
现代化镇政府基本还算是明的，门卫老大爷客客气气的把他们四个拦下，大致问了下，知道他们要找镇纪委反映一个情况，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到了门卫房旁边的一间看着像是会议室的地方，说“我给你们联系下，看看领导在不在？对了，你们哪个村的来着？”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被门卫老大爷请到了这间房间里。
其一个是个年人，不怎么眼熟，另一个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娘们，胖嘟嘟的，李忠厚、李沐祥有些意外“马区长，你来干啥？”
原来，这个胖娘们是管辖他们村和周边几个村的片区区长。
这种区长，不在行政编制，有点几个村大村长的意思，起个传下达的作用。
“我管的片区出了你们这种事，我不来谁来。”
马区长耷拉着脸，介绍旁边那个年人说“这事镇信访办的同志，有什么问题你们给他谈吧。”
李沐羽眉梢一挑，问“我们想找一下镇纪委的同志。”
信访办那位笑了，说“纪委领导都较忙，按照程序，一般都是我们信访办先了解一下情况，我们能处理的我们处理，我们不能处理的，再看看转交到哪个部门。”
这话也说得过去，李家人在这个屋里落座，拉着信访办这位反映问题。
从候宝占地开始说，说到那天找范会成商量事，最后着落在谢广东打人。
李忠厚按照李沐羽教他的话，问“我想反映一下这个情况，一个党员打人，另一个村支部的干部围观，这种事有人管吗？”
信访办的那位皱着眉头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马区长。
马区长问“你们这事报警了吗？”
李忠厚说“报警了，也录口供了。”
马区长不耐烦的说“那让派出所处理行了，实在不行还有法院。你们这里来反应什么问题？”
利严竹问“那党员打人这种事，派出所也能管？不得找纪委？”
“不知道，不过我们不管。”
马区长站起来说“瞎胡闹吗？都报警了，找我们干什么？”
事情这样了，再没人搭理他们一行四个，出了镇政府的门，利严竹给陈北雁打了电话。
去派出所是正去，但去镇政府反映情况，却是陈北雁的意思，利严竹也拿不准陈北雁想做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办了，自然需要给陈北雁汇报一下。
“这样……”
陈北雁看看时间，告诉他说“你们先别回家，接着坐车来县里，去县政府继续反映。然后没什么事的话，直接来酒店找我行。”
利严竹把陈北雁的这个意见告诉了李沐羽他们，李沐祥忍不住嘀咕道“这不是折腾着玩吗？”
李沐羽也有点疑惑，拿不太准。
利严竹想了想，说道“少爷办事天马行空，说不得是准备做点什么，咱们依少爷的……”
依了陈北雁的意思，一行四人直奔县政府，又演了一遍和镇政府类似的场景。
但区别在于，县政府的大门他们根本没进去，直接被门卫拦下了，然后大致问了几句，在门卫室给他们拨了一个内线电话，让他们在电话里说。
电话是李沐羽接过去的，说了说情况，着重反映了一下党员打人的问题，对方嗯嗯啊啊的听半天，最后给出的答复也是直接找派出所。
然后，电话挂了。
午，陈北雁和他们大家伙一起吃的饭，详细听了听利严竹和李沐羽说的情况，一直点头，没表态。
李忠厚支支吾吾的问“领导，你说这样有用吗？”
陈北雁笑笑，说“先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李忠厚和李沐祥对视一眼，有点晕。
人家还能有什么反应，这不都表态了，镇政府不管，县政府不管，摁着派出所说找派出所能解决，问题是，派出所这么万能，要镇政府干什么？要县政府干什么？
派出所能这么万能？
午饭没吃完，李沐祥接了一个电话，是同在一个村的亲戚打来的。
这人陈北雁昨天吃饭见过，挺油滑的一个小老头，好像是李沐祥和李沐羽的姨夫。
姨夫打电话说，范会成和谢广东今天午去家里找他了，说是找李忠厚和李沐祥没找到，有点事托姨夫转达转达。
两个人再一次重申了一下，愿意赔付，但是赔付金额有点想法，觉得李忠厚也买了农村合作医疗，可以报销60%，他们不愿意多掏钱，想给40%。
按照姨夫的说法，谢广东愿意给一万块钱，剩下的不管了。
“姨夫？”
李沐祥问“他们这么说，你怎么看？”
姨夫说“我能觉得啥？反正我传个话呗。”
李沐祥说“那他们再来问，你说我们家不同意。”
这肯定是不可能同意的，打架斗殴事件进了医院，不可能走合作医疗报销流程，所有费用都是自己承担。这个自己承担，往往是肇事者承担，总不能受害人自己挨了打，还要自认倒霉掏一两万的医疗费。
不过这个电话表达出来的苗头让利严竹意识到了什么，凑在陈北雁的身边，小声问“少爷怀疑这件事没表面这么简单？”
陈北雁笑了笑，说“这件事，水很深啊。”
多了的没说，但是利严竹隐约明白了陈北雁的意思。
因为，他听出来了陈北雁这话之隐忍的火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可能要出大事了。
………………
………………
陈北雁当天下午和谢爽、路小璐开车去了烟霞市，想赶着今年第一场冬雪没有彻底融化之前去看一看。
这一看是两天，在烟霞市，三个人的小日子还算滋润，无风无浪的。谢爽和路小璐也感觉到，到了烟霞市之后，陈北雁的心情似乎变好了很多，偶尔的还会高一点恶作剧，让他们有种回到两个月前的感觉。
唯一以此让她们感觉依旧有些压抑的是，陈北雁和她俩在海边散步。
海风从海吹过来，落在人的身很冷很凉，偏偏陈北雁站在一处海滩，看着碧蓝天空下的海面出神。
这一看，是好几个小时。
无形之，谢爽和路小璐都感觉陈北雁似乎和她们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遥远到遥不可及的地步……
来烟霞市，是为了看雪，但是真到了地方，却发现雪已经开始化了，三个人看到的只是一点最后的残雪。
残雪开始融化，露出来的地面黑一块灰一块，像是疮疤。
雪花平铺在地面的美景不在，还原出来的真相显得过分的惨不忍睹。
他们来到烟霞市的第三天是周四，一大早陈北雁接到了利严竹的电话。
“少爷，派出所给开单子了。”
利严竹在电话里问“我们直接去县警察局做鉴定？”
“嗯，去吧，注意安全。”
陈北雁沉了一下，说道“我午之前赶到。”
………………
………………
苹果之乡的阳光显得不怎么明亮，天空有点隐隐的灰白，不太像是沿海区域的天空。
一辆商务车从高速公路驶下，停在了路边。
这条路，向东是苹果之乡的县城，向西则是李忠厚家所在的那个镇政府驻地。
利严竹和李沐羽带着一点小跑的尽头靠近这辆车的时候，忽然有一辆黑色的奥迪从县城的方向快速开过来，停在了那辆商务车的后边。
他们俩的心里忍不住是一紧。
这天午，他们按照陈北雁的意见去了县城公安局，要求做法医鉴定，并不是很顺利，本来想给陈北雁打电话，但是记着陈北雁午之前会回来，先打发李忠厚和李沐祥回家去，他们俩在镇等。
那辆商务车当然是陈北雁的车，但是现在贴来的那辆奥迪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加快脚步赶过去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从奥迪之走了出来。
这个人，利严竹和李沐羽看着有印象，好像是一次在医院解决徐杰的问题时，曾经去张主任办公室找过陈北雁的那个人。
那个……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