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算晚,对于省城的夜晚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很早,但山水宾馆所在的那条街,却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冷寂,连隔壁那条满满的都是美容美发按摩洗脚店的街道,似乎也变得冷清了很多。.d.m///
曾经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女人们不约而同的退回到店里,隔着玻璃门向外张望,还有一些店干脆直接关了门。
一阵风吹过,将一张破报纸强劲的吹走,报纸擦着地面滑出这条街,抵达街北口的时候,又迎另外一道风的冲抵,忽然冲天而起,飞入夜空,在山水宾馆的东北角盘旋良久,缓缓落下。
将报纸冲抵出去,飞高空的那阵风,来自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缓缓停在山水宾馆的门口,结清车费的陈北雁推门出来。
然后,他微微皱眉。
山水宾馆,他来过两次,对于这个矗立在这里显得格外落寞的大厦多少有些印象。
记忆之,这栋大厦的门口总是寂寥的,哪怕是到了深夜的时候,街边也没有多少车辆停靠;按照喜子哥的说法,开车来的大都是去金昌盛娱乐城,而去金昌盛娱乐城的人也大都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车或者车牌。
但今晚明显有些不同,山水宾馆台阶下的停车位固然依旧空空如也,但是在山水宾馆两侧的马路边,却依稀多了一些面包车。
昏黄的路灯照耀之下,这些面包车看去像是一个个黑压压的静物,丝毫没有生气。
因为没有生气,而显得死寂。
因为死寂,反倒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深吸一口气,陈北雁拾阶而,到了门口,首先看到的还是金昌盛娱乐城的那个年轻小伙。
“这么早班了?”
随口打着招呼准备擦肩而过,陈北雁忽然注意到这个小伙子的额头粘着创可贴,嘴角也是肿着的,有些意外,指指他的脸问“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自己不小心碰搞的。”
年轻小伙孙青松唯唯诺诺,躲躲闪闪的,似乎都不敢正视陈北雁。
“自己买点药,别让伤口发炎。”
陈北雁塞他口袋二百块钱,才向里走去。
孙青松咬咬牙,小声说“陈……陈先生,你没事别进去了。”
陈北雁愣愣神,瞬间明白了他想传递的信息。
“没事,放心吧。你要没事先下班。”
拍拍孙青松的肩膀,陈北雁微笑着走进去,走过连吧台后面都是空荡荡的大厅,乘着电梯一路行,神识飞起,在整栋山水宾馆下下里里外外的全都游荡一圈。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陈北雁微笑着走出电梯。
一个黑黑壮壮的汉子等在电梯门口,警惕的下扫视着他,警告说“干什么的?今天这一层不做生意,你走吧!”
“我不是客人,我只是来找人。”
陈北雁向前迈步出去,一只右手微晃,一缕寒光骤然闪现。
微笑着从这汉子的身边走过,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但是,被他甩在背后的那个汉子,却是一把捂住喉咙,扑通一声倒下去。
如果能够一台摄像机架在这里,然后将拍摄下来的画面以慢速度播放,不难发现,在陈北雁从这汉子身边走过的时候,手臂轻轻的一扬。
锋利的刀刃像是一阵风一样在汉子的喉咙口抹过,甚至不曾带起一点血迹。
………………
………………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房门背后的两个男子呼一下起身,走向门口。
走在前面的那位刚刚把门拉开,一只眼睛里潜入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另外一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一只飞镖飞出,盯入他的喉咙。
两个男人无声无息的倒下,不甘的眼神盯着门口,除了一双腿,什么也没看到。
然后房门关闭,一切归于平静。
……
敲响了至少七个房间门的那双手最终停在1919房间的门。
轻轻敲响之后,这只手缓缓垂下。
手里抓着一把扑克牌的余军把门打开,看看敲门的人,赶紧陪笑说“陈先生来了?”
陈北雁点点头,报了七个房间号给他,说“记住这几个房间号,一会儿我走了之后,你带人过去,处理一下尸体。”
尸体?
余军乍一听这个话,脑袋是一蒙。
客厅里和另外两个小弟坐一起打牌的喜子哥也有些意外,站起身来,问“陈爷,您动的手?”
陈北雁轻轻点头,说“楼现在有不少外人,估计是冲着马强阔来的。”
“特么的!”
喜子哥一把将扑克牌摔在茶几,说“指定是马强阔手底下那些外地来的野孩子!那帮家伙对马强阔最忠心!”
余军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不对啊,弟兄们把马强阔带过来,做的很隐秘啊,怎么会被人知道?”
“这个先不管他!”
喜子哥摆摆手,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别的都是假的!抓紧打电话,把兄弟们喊过来!麻痹马强阔手底下那些小野孩子,还能翻了天?”
“不用打电话了。”
陈北雁挥挥自己手里的手机,说“在电梯里看了一下,没有信号。这帮家伙设备还挺先进,脸信号屏蔽器都弄来了。”
喜子哥和自己的手下脸色都是一变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果然见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麻痹马强阔!”
喜子哥怒道“这帮家伙够狠!”
余军一把将扑克牌摔地,说“喜子哥,我杀出去叫人!”
“不用了,对方还剩下不到三十个人,没什么必要再叫人。”
陈北雁说“咱们几个够了。”
余军脸色微变,支支吾吾的说“陈爷,咱们……咱们加房间里的,全加也七个人啊……”
陈北雁微笑道“你记住,只要不是打仗,拼的永远都不是人数。”
喜子哥等人都是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陈北雁什么意思。
但当陈北雁施施然的走进了一间卧室之后,余军忽然想到了陈北雁进门时说的话。
记住这几个房间号,一会儿我走了之后,你带人过去,处理一下尸体……
余军清清楚楚的记得,陈北雁总共报了七个房间号,按照一个房间藏两个人计算,也意味着陈北雁已经解决掉了十四个人。
他一个人解决掉了十四个!
只要不是打仗,拼的永远都不是人数……
有些恍然的余军忽然明白了陈北雁的意思。
因为明白,所以显得有些激动,两只拳头紧紧的握着,握出了一把勇气!
………………
………………
昨晚审讯马强宽的那个卧室里,床板那个门型构架还在,但是架子挂着的已经不是马强宽,而是马强阔。
对于马强阔这样的所谓大佬,喜子哥的人并没有对马强宽更客气,一样是扒的光光的。
当然,出于对马强阔硬气的过分考虑,马强阔的屁股下放着的不是乒乓球,也不是仙人掌和菠萝,而是铁蒺藜。
那个小小的托盘之,满是已经变黑的血渍,只有间的部分,因为还时不时的有血迹滴落下来的缘故,显得颜色偏红。
在八骏庄一带,有着无权威的马强阔,此时此刻,看去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天晚,他派葛四和老张两个,去医院执行任务,准备给被撞伤的韩云婷补一针兴奋剂,让韩云婷无声无息的死去,结果葛四和老张败露。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敏感的马强阔意识到可能问题要闹大,当天晚收拾细软,只跟身边最亲近的一两个人说了一下,离开了省城,回了老家。
谁知道,他弟弟马强宽昨天晚落在了陈北雁、喜子哥的手里,大半夜的时候没撑住,把他的行踪供了出来。
今天一早,马强阔还没睡醒,被摸进家门的人蒙了头。
自知大势已去,马强阔只求不要祸及他的老父亲老母亲,甘愿听从处置。
于是,马强阔再看到阳光,已经被带回了省城,带进了山水宾馆的这个房间。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个道理,马强阔懂。
但是,马强阔不明白,既然自己已经这个样了,为什么喜子哥的人还要折磨他,羞辱他。
“哥们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一个痛快!”
睁着一双很困难的眼睛,马强阔望着站在床尾的陈北雁,勉强说着硬话“陈先生您现在也来了,给个话吧。”
“给你个痛快话很简单,是张张嘴的事。不过有些问题,我需要你首先搞明白”
陈北雁静静的站在那里,有点嫌恶马强阔屁股底下的血污气息,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
“你弟弟曾经给了你200万,那钱是我的,我说的是现在属于我。”
陈北雁稍稍解释说“那钱我已经拿走了,既然我能从银行里查出来你拿了我那么多钱,我当然也能从银行里直接给你拿走。这个希望你理解。”
马强阔真有点不理解“这样也行?”
银行大额取款或者调动资金,往往都需要本人出面确认,马强阔还真是不太理解陈北雁究竟怎么做到的。
“有些事可能跟你想象的还是有很大差距。”
陈北雁没心情在这个事跟他瞎扯,接着又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帮你弟弟雇人杀的那个姑娘,韩云婷,她现在已经醒了,随时都可以指认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