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总有一些事情不能被允许习惯成自然。
比如,轻视、诋毁别人的行为。
和袁欣悦一起吃过晚饭之后,陈北雁带着龙轻吟给他的英语课本回了房间,只是他暂时没有翻看这些课本的想法,就随手将它们抛在了床上。
打开窗户,迅速的闪身出去,又把窗户关闭后,他紧贴墙壁蹲下身,把整个人隐藏在了靠墙种植的冬青树丛里。
第一次进到这个宅院里的时候,陈北雁就注意到了,在别墅的前门门厅顶部,有两个36度旋转的监控摄像头。
这么大的一个宅院,经常只有寥寥几个人在这里住,安装这样的摄像头有备无患,总比发生意外之后,一点线索也没有好一些。
只是陈北雁不愿自己的身影被摄像头拍下来。
他观察着那两个摄像头,观察它们的转动速度,观察它们的摄像视野,一直到摸清了大致的规律,才捡了两个摄像头交错的盲点,从冬青树丛之中窜出去。
这个盲点,持续时间只有不足五秒,不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四秒钟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冲到了宅院的外墙墙根处。
下一秒,他纵身一跃,身子腾空而起,借助着手掌在墙头上的发力,甩动身躯,出了宅院。
双脚踏在外面松软的地面上,鼻息中满是被杨树叶过滤过的清新空气。
陈北雁回头仰望,可以看到别墅二楼某个房间里刚刚亮起的灯光。
“既然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跟你过不去……”
………………
………………
笃笃笃!……
袁欣悦轻轻敲响陈北雁的房间门,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问了一句:“喂!你在干嘛?开下门!”
她很自然的依旧不曾听到半点回应,所以她只好再一次将房门敲响。
然后,她就看到本就虚掩着的门向里滑开,让她看到了房间里的灯光。
“喂!你不在吗?”
袁欣悦歪着脑袋看了看,下意识的走了进去。
陈北雁的房间完全不像是她想象之中男生的房间,桌椅上一尘不染,床铺更是整洁的犹如刚刚整理过一般,唯一破坏这种整齐感觉的就是床上扔着的几本英语课本。
“奇怪,他这是又出去了吗?”
袁欣悦摸起床上的一本英语课本,随便翻了翻,心里泛起了嘀咕:“还想着帮他补习一下英语基础呢,居然不在……”
“算了,大晚上的他也不会跑远,等他一下好了……”
袁欣悦折身坐在床上,继续翻看手中的课本,打定了主意。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待在这个大别墅里,日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袁欣悦的心里总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而陈北雁固然有些小动作让她说不出来的警惕,但终归他的人并不那么讨厌,甚至有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小可爱。
潜意识之中,相比较龙轻吟和容妈,她更愿意和陈北雁多亲近一些……
目光在课本上漫不经心的飘过,很自然的注意到了课本上的一些手写标注。
“咦?这是龙大小姐的字?挺好看呢……”
袁欣悦翻了身,趴在床上,看着课本上的字迹,再想想自己的英文手书,有点小小的惭愧……
………………
………………
别墅所在的宅院之外是树林,树林之中多杨树。
树林边缘地带,一株高大的杨树之上,陈北雁懒洋洋的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把玩着手中的一柄小刻刀。
这刀两寸长,刀刃狭窄,刀尖锋利。
平常时候,陈北雁习惯将它插在腰后的皮带之中,却不怎么经常动用。
因为这是鲁老头送给他的刀。
鲁老头当然就是山谷之中把他养大的七个老头之一的鲁老头;他给陈北雁说过,长刀是为了砍人,刻刀是为了雕刻。
这句话貌似很白痴,却让陈北雁一直都明白,做什么样的事情就要动用相对应的工具。
他想雕刻一样东西,自然也就需要动用这柄刻刀。
他想用杨木雕刻一样东西。
他的人,坐在树杈上的姿势是懒洋洋的,他的手却是坚定且稳重的,数十米外公路上遥远的路灯远远透射过来,照亮了刻刀在一小块杨木上的婉转刺挑。
一点点杨木的碎屑在这刺挑之间从那块杨木上脱落,又随风飘向大地。
细碎的木屑,坠入黑暗,坠入野草之间的缝隙。
第二日的晨露滋润之下,它们必将很快融入大地,再也找寻不到。
但在陈北雁的手里,却有一只小鸟的身子渐渐成形。
说是小鸟,说的只是那样雕刻的形状,而在这个小鸟形状的杨木之上,陈北雁非常刻意的挖掘出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孔洞。
最大的一个孔洞在鸟背上,约有近一寸的直径,孔洞的两侧,还预留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长方形方格窗口。
借着路灯,陈北雁将事先雕好的两只杨木翅膀从方格窗口之外插。进。鸟。身,然后又取了几样小巧的杨木部件将它们固定在鸟身上。
“似乎是差不多了……”
他打量着手中的雕刻成品,顺手拨动了一下一只翅膀,但见这只翅膀上下摇摆起来,扇动空气,带给他的手臂一丝丝清凉。
“不错,只是手生了些,本该提前五分钟完成的……”
略有些遗憾的轻叹一声,陈北雁顺着杨树树干滑落到地面上,再次返回了别墅宅院的外墙处。
他攀上宅院围墙,首先观察了一下别墅大门口的两个监控摄像头的转动情况,确认它们出现监控盲点,才翻身进去。
当这两个监控摄像头下一次出现盲点的时候,陈北雁的人已经像是一只壁虎一样,贴着别墅外墙,借助一片片壁挂大理石的缝隙,攀上了别墅的二楼。
容妈,就住在这栋别墅的二楼。
陈北雁没有在二楼滞留,直接攀上了别墅的房顶,他踩着房顶外檐,向下张望着,判断了一下容妈房间的窗户位置之后,从口袋里取出了刚刚雕刻完毕的木鸟。
一丝丝的邪笑爬上他的嘴角,他一手托住鸟身,一手叉开手指,夹住两只鸟翅膀的根部向上轻轻拨动。
两只鸟翅膀相应的上下扇动起来,扇得陈北雁手边的空气生出细微的风。
下一刻,他松开托着鸟身的手,那只木鸟随即向下俯冲出去,擦着容妈的窗口飞过,在下面做了一个抛物线状的回旋,转而上飞,直冲别墅的房顶上空。
力气泄尽了,木鸟在半空中微微停滞,旋即下坠。
空气的流动催动它的两根翅膀再度扇动起来,而这种扇动带着它再度擦着容妈房间的窗口飞过,然后又一次飞向高空。
无论向下飞,还是向上飞,木鸟的飞行轨迹并不相同,但木鸟的身上却有一种声音渐渐发出。
那是空气撞击它身上那些孔洞造成的声响,这种声响在它第三次飞掠容妈房间窗口的时候忽然飙升,犹如凄厉的鬼哭。
容妈房间的灯亮了。
容妈房间的窗户接着被推开。
一颗脑袋从窗口内探出来,似乎是想要看看那声鬼哭的来历。
此时,木鸟再一次经过她的窗前,鬼哭之声不再,只留下一道飞翔的灰影。
“什么玩意?鬼哭狼嚎的……”
容妈嘀咕着,收回自己的脑袋,关闭窗户,灭了灯光。
而那木鸟,在经过三次寂寂无声的飞翔之后,第四次经过容妈窗口的时候,再度制造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声响。
于是,容妈房间之中的灯再一次亮了……
陈北雁俯视着窗口里探出来的容妈那颗愤怒的脑袋,脸上弥漫着笑意。
这种木鸟,得自鲁老头的传授,只需要首度拨动翅膀之后,木鸟就能持续足足六个小时的自由飞翔。
而且,因为翅膀安装角度的不同,木鸟还能够按照既定的轨迹和方式起落,至于鸟身上的那些孔洞,更是会在特定的飞行途中迎风发出声响。
这种木鸟,按照现代的科学分析,无疑综合了力学、重力学、数学,乃至于动力学等等方面的知识,尤其其飞行动力的问题,无限接近永动机的概念,让任何一名对此有研究的专家学者见识到这样的一种木鸟,无不会惊为天人。
然而,陈北雁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扰人清梦的整蛊工具。
“容妈,慢慢睡吧,我可没心思陪你……”
陈北雁贴着别墅的外墙,按原路返回,轻轻拉开自己的窗子,回了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袁欣悦趴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
柔和的灯光下,袁欣悦的小脸和床单仅仅贴在一起,头颅和床垫的挤压使得她的小嘴轻轻的翘起,憨态可掬。
“这是什么情况?”
陈北雁挠挠头,过去轻轻推推她,小声说:“喂!欣悦老婆,你就算想我,也不至于偷溜进我的房间睡我的床吧?”
“别闹……”
袁欣悦迷迷糊糊的挥挥手,翻了个身,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继续沉睡。
莹白色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蜿蜒起伏的美妙曲线,让陈北雁不由得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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