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年轻气盛,又充斥着妄想,却一一都不能实现,于是便以批判政府和权威为时尚,张扬起了自己的“个性”和“酷”,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八个字而已:本事没有,抱怨一堆。
很多人觉得自己跪着挣钱很少,又显得没骨气、没尊严、没脊梁,于是就想模仿那些优秀的人,试着站起来,结果……饭碗丢了,什么都挽不回了,便就开始恨起了社会的不公与黑暗。
很多人在钱、权、女人的问题上比不过别人了,于是就开始试着在道德和人生境界上作文章了,但天天念叨着“人生”、“社会”、“道德”,也不见得他们就有多高尚,多有慧根,多有正义感。
很多人其实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多的正能量,就和“明天要好好读书”一样,一切都只是个臆造出来的美好愿望,给自己意淫,又给自己安慰。说到底,天天嚷嚷着我有,也只不过是一场虚张声势而已。
或许确实有极少数人,真的就如那些四书五经、十三经二十六史中所说的一样,是个君子,是个贤士,是个圣人,冰壶玉尺,纤尘弗污,忧国忧民又忧社稷,以天下为己任,又为天下而死。
但郭侣此时却已可确认了,自己以前,分明也就是那“很多人”中的一份子,标标准准的一个伪君子,绝不是个贤士,更绝不是个圣人,装得清高孤洁,其实都只是因为没人搭理,其实都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狡辩,其实都只是为了哗众取宠,以博人一观。
当自己在社会上的实际高度很低的时候,人们往往便会想着拔高精神高度,以弥补缺陷,填上那一条巨大的沟壑,争求在形式上、在平均值上,能够好看个那么一两三分。
地位的高下,总是比较出来的啊!
精神高度怎么让它显得比别人高呢?
高调地喊呗!
做些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的事呗!(当别人这时都在赚钱的时候。)
……
人的生与死,诞生的艰难、死去的脆弱,向来都是这世上最能撼动人心的事物,特别是当它们以鲜血四溅的姿态,血淋淋地呈现在一个人眼中的时候,那种喷薄的张力、那种夺目的震撼力,更是无与伦比,轻易就可令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旦夕间,天翻地覆。
而当无人能敌、宰人命运、控人生死、掌握生杀大权……这种种极度体现权力、极度彰显力量的事迹与表现,一次次地轰击到郭侣的心上时,一头洪水猛兽,便也终于是冲出了樊笼,踏破了堤坝与铁篱,一步步地来到了这片人世间。
“嗡”的一声风响,门开。
许家四爷许禹诚走了进来。
门开的瞬间,还可看见,他后边为他开门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跟随他进来的,更还有王泉、陈思这俩个家伙。
“许四爷,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啊!”郭侣大喇喇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脚相互搭着,摆在桌子上,笑眯眯地问候道。
“你……你是谁?”许禹诚听了就是顿时一惊。
“王泉你还不把他拿下?!”他接着就吼道。
可是……
却没一人应他。
门外的两人不仅没冲进来,反倒还飞快地关了门,他身后的手下王泉,以及从房掣那里请来的陈思,更是寸步未动,郭侣笑眯眯的表情,也始终是笑意盈盈,不减半分。
“你……你们……”毕竟是有头有脸有手段的人物,见了这状况,许禹诚哪还会反应不过来出什么事了?
——夺权!
他反过身来,蹭蹭的就退了几步,眨眼就与郭侣、王泉、陈思,成了三角形的站立方位。
报警器在桌子下面……
电话也在桌子的那边……
从来认为武人粗鄙没教养的许禹诚,这时内心却是暗暗后悔了,后悔以前没学过一招两式,用来防身,以致此刻,目前这种状况下,他基本是全无抗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你究竟是谁?”他定了定心神,望向了郭侣。
“许四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就是打断您侄子,许醇胜两条腿的那位,您不记得了吗?您可是还吩咐了下面的人,要将我绑来沉塘的呀!”郭侣见此人一屁股就坐到了客座上,摆出了一副泰然自若的架势,倒也是不以为忤,相反,对此人眸中深处压抑的些微惶恐,他还是看得很满意的。
“原来是你?!”许禹诚的内眦隆起了一下,显露出了一丝震惊。
“你是怎么买通他们的?是冷义?”他说着,便又瞅向了王泉陈思二人,生出了无比的怨毒与恨意。
“冷义?冷义是谁?”郭侣轩了轩眉。
“回大人,冷义就是房掣在道上混出来的名号,至于房掣,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则是在胡南省巴陵市慧西医院谋的一个院长的职位。”陈思低了低头,抱拳回道。
“哦~~原来也是个老熟人呐!”郭侣怪异地笑了笑,没料到,自己还真是与社会上的牛鬼蛇神们,打交道打得越来越深了。
“大人?”
“你跟冷义是什么关系?!”听到“大人”这个称呼,许禹诚的瞳孔骤然就缩了缩,对郭侣此人的猜测,不免又看高了一些,“你来找我到底何事?”
“呵呵,许四爷好像到了现在还想跟我谈判啊?”郭侣懒得理他的问话,却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
“还以为是在酒桌上折冲尊俎呢?”
笑意中,寒芒渐盛。
许禹诚见了还想说话,却马上就被郭侣给无视掉了:
“明明都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居然还总总抱着幻想,以为大树依旧不倒。也不知你们这群人,到底是被权势给熏傻了呢,还是本来就这么蠢?!”
“你们两个,给我把他的衣服扒了!”
“你!”
“混账!你们敢?!”
……
……
无论怎么挣扎喊叫都没用。
十二分钟后。
许禹诚便像团烂泥般,软塌塌地伏在了地上,地上的毛毯被抓得七零八碎,到处是碎乱和粘连的毛发,他身上也被汗水湿透,眼中残留的恐惧,更是浓得惊人,乃至是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郭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许久,忽然又是一声蔑笑,便开起了口:“哼!以后啊,我看你这官威官气,还是少用些的好!”
“五年!”
“我就给你五年时间,你必须要掌控住整个许家,架空你其他的几个兄弟,和你的父亲!无论是何等手段,只要不给我闹出人命,我都认可!但若是……”
“嘿嘿,若是你做不到,我到时便来收了你的狗命!”
“记得了吗?”郭侣淡淡地问道。
“……是,大人。”许禹诚的眼里,悲凉而憋屈地沁出了两抹泪,不多,也不流,但他却不得不应上一声,低下了头颅,以示了谦卑和遵从。
不从便没命。
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他自然是知道的,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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