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老,稍安勿躁,莫非这一局真没有获胜的希望?”
“半点也无!”面对希夷长老的问话,左中堂说的是斩钉截铁,一点犹豫也没有。
“为何?当代全真弟子英才辈出,颇有赶超我们那一代的趋势,全真书院佼佼者的经文造诣已经不输于我等了,若是这场论《道德经》,谅那活佛再是老辣,可是不通道德经其中奥妙,也未必是我方的对手。”
“希夷长老,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书院弟子固然优秀,可是之前输的那一局,就是败在了论《道德经》之上,长老们齐齐上场,都败下阵来了,不要忘了,慧静当年也算是全真书院的佼佼者,他叛去佛教,还不把底子全泄了?”左中堂暗叹一声,“更何况,经文造诣连我等也自愧不如的孟玄黄,正在外历练,他若是在,或可一试……”
声音渐低,场面一时沉静而压抑。
王青阳听着他们述说,明白要是自己没有重生回来,当年解救危局的就是孟玄黄,可是自己三年后拜入全真,怎么从未听说有过这么一个人?挽狂澜于既倒,就算身死,也不应如此籍籍无名。
正沉思着,忽听得一声清脆动听的萝莉嗓音:“大叔,老爷爷,不如让我哥哥一试,他可厉害哩!”循声看去,正是小蛮仰着小脸,带着一派烂漫天真出声建议。
王青阳顿觉自己重生回来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了这个妹子,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希夷长老闻得此言,捻胡须的力道大了点,扯了几根白须下来:“丫头,你为何叫我老爷爷,却叫他大叔?我俩可是岁数相近,哪有这般区别对待的!”
我的长老,这似乎不是重点吧,您老人家也这么在乎年纪?王青阳在一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哪知左中堂却是满意地看着小蛮,一脸赞赏:“就冲着小姑娘这句话,我就破天荒的问问你,你哥哥是谁?有哪些本事?”
小蛮秀气的双眉可爱地一皱,说道:“我哥哥啊,他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拔山超海之力,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扳起了青葱的小指头。
左中堂也不恼,笑眯眯道:“既然他本领如此高强,小姑娘就指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面对小蛮当机立断的一指,王青阳那个恨啊,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苦笑,迈步上前,拱手道:“弟子双亲早逝,平日里又忙于学业,对这个妹妹疏于管教,惊扰了两位长老,弟子甘愿受罚。”
左中堂看了一眼这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年,微笑道:“你家小妹如此推崇你这个兄长,你定有过人之处,我问你,何为经?”
“纵线为经,横线为纬。经,由经线静止不变,引申为不朽的,可传万世的著作。”王青阳脸色凝然,在殿中来回踱步,“这是个很神圣的字,能够传万世的书,才可以称之为经,因为它讲的是道,只要天地不变,那么它讲的道理,依然有效,并不会因为时过境迁而失灵。”
“经文,是圣人观天之道,为天地立言而成书,是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
“当今之世,佞人妄语,自诩为经,夷秋胡鬼,出口成经,何其鄙也。”
场中一片哗然,众弟子觉得这青衫少年此刻身上竟环绕着一层朦胧的白光,有股说不出的气度,李伊人望着王青阳两目清亮异常。
左中堂默然不语,希夷长老奇道:“说说你读经的感受。”
“澹(dàn)兮其若海,飂(liù)兮若无止,读经书犹如找到了万江之源,永久的源源不断,绵绵不绝,川流不息……”
听着听着,左中堂这个阳刚睥睨的雄武男子,忽然低下头,他的脸被阴影笼罩,以微不可闻的声音低道:“像,真像啊,这一举一动,顾盼之姿,真像那个人……”
待王青阳讲完,左中堂抬起头,当机立断:“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走!”
眼中闪过一丝果断,左中堂催动法力,全身笼罩了一层淡紫光华,也不见有丝毫动作,缕缕丝线将场中众人包裹,一道紫光闪过,包括希夷长老在内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剩悬于半空的名册循环自转,闪着明灭不定的光。
终南山·重阳宫
满座衣冠,粉墨登场。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十数人披着紫色流光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
不需别人闭目就能施展,单凭这手“小挪移术”,左大叔修为就比希夷长老高啊,王青阳心里感慨,细细打量着这所大殿。
这大殿用了两百根大柱,开辟出了巨大的空间,上千号人站在其中,仍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此殿容纳三千人绰绰有余,全真教虽算不上巨富,在建造场地这方面却没有吝啬。
现在一眼看去,地面地板都是崭新,中间有条长廊,每隔数米就有一个火盆,上面有着一个高台,是上台辩论所用,下面有着两排座位,是僧正和道长所坐,两者泾渭分明。
下面又有密密麻麻的筵席,以供地位稍低的僧侣道人使用,不过隐隐之间,僧道分开着。
众弟子随着两位长老缓步上前,到了上面座位前,周围道人都起身拱手为礼。
左中堂看了看为首一个道人,拱手行礼:“天机长老,我一路往北,遇到了希夷长老,带来了所有新晋弟子,不知其中是否有你所言的生机?”
这道人白发多于乌发,打扮得一丝不苟,气质谦和内敛,一双眼睛幽深不见底部,深邃得仿佛能容纳万物,微笑着拱手回礼:“左长老,你来得时机正好。”又对着希夷长老和众弟子点了点头,目光在王青阳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分了座位坐下,再过片刻,一声锣响,几个官员上台,大殿中顿时静了下来。
终南论法是姜国盛事,自有官府派人主持,为首的官员年纪不过三十,深沉厚重,不苟言笑,面对这么多僧道,毫无拘束之色,说着:“奉王上旨意,召开此法会,法不辩不明,道不论不明,故请众僧众道各讲其法,以分高低贵贱。”
“万佛寺提出要与全真教加赛一场,以决出登天台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