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楚长歌就是最近声名赫赫的年轻一辈第一人,素天音不禁重新对他打量一番,只见他相貌俊朗,气质非凡,深邃的眸子中饱含沧桑之意,虽然看似年轻,但却颇为稳重,巍然如山,谈吐不凡,言谈举止间透着一种将世事掌握在手的自信之意,隐隐有些高深莫测之感。
素天音自问也算阅人无数,但见楚长歌却颇觉深不可测,不是指看不破楚长歌的修为,而是楚长歌这个人,就像是浩渺虚空,无垠宇宙,不仅难以丈量其辽阔,更是望而生畏,情不自禁生出自身渺小之意。
此刻素天音就有这种感觉,而且越看越觉得楚长歌高深难测,没来由的更是生出一丝敬畏之意。
这种感觉乍一生出,素天音旋即怔了一怔,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对一个年轻后辈而心生敬畏。
尽管这个年轻人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但他即使抛却一派掌门的尊贵身份不提,光凭一身修为就足以俯视天下绝大数人了,即便是面对修为高于他者,皆为道一,多半亦平辈论交,值得他心生敬畏的,普天之下,实在是寥寥无几,兴许只有德高望重且道行堪称天下的天宗宗主太虚真人能让他心悦诚服的尊敬一二,可楚长歌却给了他这种莫名的感觉,他自己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种荒唐的感觉为何会突然在内心生起。
“既然阁下答应楚某的要求,那么楚某便将昔年那两名琴师合奏高山流水之地告知于你,互为交易,银货两讫。”楚长歌说道:“在东荒有座扶摇山,扶摇山山脉辽阔,约摸有七十多座山峰,其中一座远观如弥勒,其上的竹林之中,便是琴韵所在之地,待贵派尽数撤出北海,阁下返回之后,即可派那两名弟子前去。”
“好。”
谈话间,舰队业已回到龙宫。
青龙舰队可谓是大胜而归,这一役意味着龙宫将要收复整个北海的锋芒已经势不可挡,即便是还剩下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北海一统,指日可待。
龙宫数百年来朝思暮想的伟业即将由自己亲手完成,敖霖自然是喜不自禁,回到龙宫之后,当即命令上下休整半月,待半月之后,再出兵四处,将仍旧不肯离去的残余尽皆扫荡干净,重新将整个北海,划归于龙宫的版图之中。
楚长歌来龙宫本就是为了与敖霖叙旧,至于其它的实在是不愿多管,不论是先前将琉璃宫覆灭,还是这遭废去云卷舒的修为,实在是对方有覆灭、被废的道理,并不全然是因为与敖霖交情甚笃,方才出手相助。
为了庆祝这即将就要完成的宏图伟业,敖霖在水晶宫中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席间声音鼎沸,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楚长歌自然是与敖霖坐在一桌,身旁坐着弱水,再然后还有青龙舰队主将哥舒汗等这段时间东征西讨的有功之臣,龙公主敖真也在其中。
这位龙公主对楚长歌颇有好感,上次楚长歌在龙宫中留了几日,每日与敖霖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敖真便坐在一旁,含情脉脉的望着楚长歌,只是不曾将心事吐露。
然而这次可是不成了,见楚长歌莅临龙宫,敖真欣喜之极,急慌慌的就跑来了,可是见到楚长歌身边的弱水,一颗心顿时如同浸泡在冷水之中。
满腔的欣喜,一瞬间烟消云散,只有无尽的落寞,在心头萦绕。
作为人质的仙音阁掌门素天音也在这一桌。
龙宫为了收复失地,有言在先,却遭拒绝,故而发兵攻打,这没有错。
而素天音为了守住祖师爷留下来的的基业,不愿离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说不清谁对谁错,唯有成王败寇。
况且又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素天音虽甘愿在龙宫做质,敖霖却不欲怠慢于他,而且如此亦未尝没有安抚的意思,毕竟这位仙音阁掌门,修为已臻道一境界,若是不**分,到时免不了为之头疼。
“素掌门,敖某敬你一杯!”虽然前一刻还打的不可开交,但敖霖对于素天音还是颇为敬佩的,举杯对素天音先到。
抛去旁的不说,只说素天音身处敌营,却是稳如泰山,淡然自若,丝毫无惧,单单是这份胆识,就值得被高看一眼。
素天音提杯淡淡道:“多谢大太子敬酒,先前有多般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敖霖道:“我龙宫与贵派向来是泾渭分明,秋毫无犯,奈何收复以往丢失疆域,一统北海,始终是我父王乃至整个龙宫上下耿耿于怀之事,不得已驱逐贵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敖某对素掌门还是心有敬意的。”
素天音喝下杯中之酒,苦笑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素某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却能得到大太子如此对待,实在是受宠若惊,亦可见大太子心怀宽广,素某亦是心有敬佩啊!”
见敖霖和素天音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楚长歌不禁含笑摇头,有时你死我活,并非全是因为血海深仇,而是站在两个不同的阵营,都有守护自己心中想要守护的东西罢了。
安抚完素天音,敖霖旋即向楚长歌道:“贤弟,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我龙宫能够肃清强敌,一统北海,指日可待,你可谓功不可没,为兄实在感激,却不知该做何报答,唯有豁出去一条命去,陪贤弟喝个尽兴了。”
楚长歌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不醉不归!”
敖霖哈哈笑道:“不醉不归!”
两个酒徒凑在一块,仿佛世界便只有他们两个了。
这场酒喝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弱水也不觉无聊,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陪伴在“盘古”的身边,无论是做什么,都是这世间最有乐趣之事,哪怕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饮酒,亦是觉得心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