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清闭上双眼,面容中带有几分释然。如此实力差距下,任何努力,也无任何侥幸的可能。
既然在这世上没有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死去,并不一定是坏事。
“天煞血芒!”林湛清从来没听过的,陌生人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林湛清猛地睁开眼,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好像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
那轻易就可取自己性命的星芒,被一片血芒死死挡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星芒与血芒互相抵消。
又一个人,从一旁树木中慢慢走来,比那个瘦弱男子壮一些。身形高大。这两人都是穿黑色衣袍,脸上黑色面罩。
林湛清恍惚之间想起了什么,月宫凄凉,繁星指路,这是问天剑法!他们是正道大派指月宫的人!
而天煞血芒,是魔道大宗自在血门的招式!
正道的人竟然要要杀林湛清!而魔道的人反而要救林湛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壮汉看向青衣二人,道:
“你们哥俩还是这么没出息。动了这小哥,还想有命吗?”
青衣白脸男子眼角微微抽搐,回道:
“若不是你们来捣乱,我兄弟收拾的干干净净。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有事。”
瘦弱黑衣男子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眼角上扬,透着不屑和嘲笑。
“你当小哥的师父,韩墨临是吃素的。你俩加起来,还不够给小哥师父一剑劈的。”
一直少说话的黑脸青衣这时男子抢过话头,闷声道:
“事已至此,两算了如何。我们给小哥道歉,你二人则不能把消息漏出去。”
瘦弱黑衣男子听了,转头看了一眼林湛清,道:
“我们说了可不算,问小哥吧。”
林湛清越来越不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魔道的人会听命自己,正道的人为什么要杀自己。林湛清的头越来越晕,眼一花,倒了下去。
朦朦胧胧中,林湛清缓缓睁开双眼。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家房子,林湛清躺在土炕上,下意识的要坐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隐隐约约想起。倒下前,正道要杀自己,而魔道竟然救了自己。
“小哥醒了。”也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一名穿黑衣,带黑面罩的瘦弱男子走进来。
林湛清似乎记起了他,
“你是救我两人之一。”
“小哥好记性。把过脉了,小哥无非是劳累过度,加上昨天被吓着。好好休息几天,就无事了。”
“你是谁,要杀我的二人又是谁。你们为什么?”
“也没有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哥真要问,可能是我们和小哥有缘。那二人估计也是如此。”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听不懂就不要听,懂得那么多,多累!我二人对小哥没有恶意,也不想和小哥有什么交集。如此便够了。”
林湛清听了,面无表情,没回话。
十日后,流云镇十里外的官道上。
“前面就是流云镇,任何人也不敢来这里送死。我二人就此与小哥别过,江湖路远,最好不见。”
黑衣男子二人一拱手,转头就走。
林湛清同样一拱手,看着二人离去,什么也没说。这十日的相处,林湛清知道,无论问什么,都不会得到答案。
这几天的事情太匪夷所思,林湛清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总之,林湛清没死,足够了。其他一切,先扔一边不管。
林湛清上了马,拿出一苹果。换了自在潇洒的神态,骑着马,悠闲地吃苹果。
流云山,和源堂。
“什么?师父师娘跟玉凝都不在流云山?”
林湛清对着和源堂众师弟问道。
“大师哥,我们也不知道师父具体去那里。只知道是去参加一个聚会。”
回话的是易恒,和源堂二师兄。十五六岁的年纪,比林湛清小两岁。瘦瘦弱弱的,脸上稚气未脱,特别的白净。
“那师父走之前,交代了什么?”
“师父说等大师哥回来了,让他去人由堂找月师伯。”
林湛清听了,直接出门奔人由堂而去。
流云五堂,环绕在流云山半山腰而建。各殿建筑风格样式差不多,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殿门前的对联。
人由堂的对联以金漆写就,字体古朴大气。流畅凌厉中,透着几分圆融。
上联:情开天地演众生化万物。
下联:爱以真心感慈悲汇大同。
横批:人明由真。
林湛清走来,刚要进殿门。童蝶正从里面出来,撞了个正着。
“林师哥?这么巧!听说林师哥出任务不在流云山,难不成刚回来就来看我了?”
童蝶杏目看着林湛清,嘴角弯起,连着眼角与眉毛通通弯起。一脸的笑容。
“林师哥是不是刚刚回来就来看我的?”
“额……一是来看师妹,二是来找月师伯……”
“没想到林师哥这么有心。”
林湛清话还没说完,就被童蝶打断。童蝶嘻嘻咯咯的,笑的越发欢喜。
“月师伯在不在?”
林湛清却忍不住,打断了童蝶的笑声。
童蝶被林湛清打断笑声,也不生气。回道:
“就在里面,要不,我去跟师父说一声?”
林湛清听见月师伯就在里面,直接走了进去。简直比人由堂弟子还像人由堂弟子,就跟在和源堂一样。
童蝶立马跟进去,随后立马又出来。
月师伯还是一身粉紫色宫裙,身材丝毫没走形。脸上也看不出岁月雕刻的痕迹。只有说话时,才露出一种带着风韵的语气。
月师伯正与林湛清坐着,说湛师侄好不容易来一次,发话让童蝶出去,嫌她这里闹腾的烦心。
林湛清一拱手,道:
“师侄有些日子没来看师伯,请师伯怪罪。”
月师伯却一捂嘴。
“嘻嘻嘻,湛师侄怎么跟我客气了。当年要不是韩墨临那个小子死不撒手,我早把你要过来给我当弟子了。”
“韩墨临那个小子。从小就不听话,师伯没少收拾他。那时候他小,武功也不行。只能老老实实让我收拾。”
“湛师侄这些年没受欺负吧?和源堂伙食怎么样?韩墨临没克扣你们生活费?”
“韩墨临的夫人白画,那个小妮子手段厉害。把韩墨临治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喘气都得思量着,生怕惹了不高兴。”
“和当年的他,一点不一样。”
林湛清老老实实的坐着,对于月师伯说的这些。只能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笑也不行,不听也不行。林湛清就这样极力保持着。好一会,月师伯才尽了兴,不在说这些。看了看林湛清,问道:
“湛师侄这次来,有事吧?”
林湛清急忙回道:
“师侄这次来,就是想问。师父去哪了?怎么师娘和韩师姐也跟着。”
“湛师侄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流云山,所以不知道。不光是韩玉凝,我门下元梦,地器堂于问,演物堂晏寒。都跟着韩墨临下山了。”
林湛清听了,更是摸不着头脑。
“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五大正宗举行个小聚会而已。”
“五大正宗,聚会。在哪里?”
“碧泉湖,金线山庄。”
碧泉湖,金线山庄,位于中原东南方。
山庄依山傍水而建,景色秀美。
清晨,山中迷雾萧肃。
正午,湖面倒映金粼。
傍晚,落霞催红山色。
静夜,微风袭人清凉。
楼高碧瓦黛色,庭院花草盈香。
雕栏玉砌不同样,莺歌燕舞雀鸣忙。
此时,山庄里热闹非凡。
五个人,坐在一处明亮并且装潢考究的厅堂。
一中年男子,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已经喝得迷迷糊糊,正是韩墨临。
其他四人。
一个打扮的像是爆发户,金色细丝绸的衣袍。手指上带着翡翠扳指,金戒指。尤其是耳朵上,戴了一个大金耳环。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亲切,倒是不像穿着打扮那样。
一个像是农夫,穿着粗麻布衣。脸色黝黑发红,颇为精壮。
一个是白净圆脸胖子,脖子已经胖的看不见。穿着长衫没系,敞胸露怀。
最后一人书生打扮,青色绢布的衣袍穿的整整齐齐。一把纸扇放在桌边。嘴上留着撇胡子,完全像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这五人已经喝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完全没了形象。
五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喝多了,说话也不那么利索
“我说韩墨临!你小子天天憋在流水山,想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了不成?”
“我哪敢啊!这些年收的徒弟,不得好好教导!要是还和你们几个狐朋狗友天天瞎混,没把徒弟教成才,岂不是辱了我韩墨临一世英名!”
“你小子一点儿都没变!二十年前你就喜欢吹牛!”
“要说韩墨临这小子,除了吹牛,没别的毛病。够朋友!够义气!我欠了他二百两银子,都三年了,一直没筹上。谁知道这小子张嘴就说,不用还了!真朋友!没得说!”
“什么不用还了!谁说不用还了!你别胡说!我现在是甩手掌柜,一个铜板的事也不管!”
“对对对!韩墨临这小子自从娶了人家白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之前谁能想到韩墨临竟然是个顾家的人!”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