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竹林木屋。
炊烟渺渺,饭菜生香。一大锅白饭,上面笼屉蒸着芋头笋子。另一灶中,一大锅腊肉萝卜豆腐,香气格外诱人。这竹林木屋条件不比燕来城,对平民百姓而言,这样的日子,已经足够满足。但对燕来城王家,则是实在委屈了。
在木屋里住着的,除了王家三人,流云师兄弟,只有王家管家,及五位王家高手。王家其余人,都被王家主安排到王家各处商行货栈。
王家那五位高手,平日里也是带着讲究,要人伺候的。此时在木屋,尽干些挑水劈柴的粗活,又兼着烧水做饭。
但无一丝怨言,每日乐得其所。颇有些能屈能伸的大丈夫风范。
午饭后,王家主与管家在竹林散步。并无流云山师兄弟跟着,显然是吩咐过的。
管家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家主,人手已备齐。共一百六十名好手。精挑细选,个个忠心耿耿,底细也仔细查过,绝对可靠,武功是咱家里最好的。”
“如此甚好。”王家柱此时昂首挺胸,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威严,一副枭雄风范。和流云山师兄弟平日见到的,有些胆小,略微怕事的王家主,完全不同。
“家主,张家这两天有动静。看情况,离合院弟子这两天就要再来。”
“哈哈,张家忘我之心不死啊。来就来吧,流云山武功远胜过离合院。来了无非是自己找死。”
“家主,还有一个消息,张家也在整理人手。看样子,再有几天就能准备好。”
“什么?动作这么快!半个月前还毫无动静。看来张家是早有准备,打算就此孤独一掷。果然,没人能抵过那矿产的诱惑。”王家主眼睛微凸,有点吃惊。接着眼球微缩,略一思量,不再迷惑。随后神色恢复成庄重威严。
王家主自顾自的回忆道:“当年那处矿产,意外发现了不少的玉石含量。品质极高,且刚刚开采,日后潜力无限。如果是谁能把这矿全占了,那可不止是小小的燕来城四大家族。就算是全天下的四大家族,也未可知。当年我四人知此事重大,所以第一时间封锁消息,避免引来其他豪门权贵争夺。为了保险,连当时开采的玉石都没运出来,按比例分成四份,放在四处不同地方。之后假装将此矿荒废。如此花费心机,谁不是打着自己独吞的主意。”
“如今李家已完了,赵家那个只会磕头的龟孙子不值一提。只要把张家搞定,那时,我王家便可享誉天下。”
“请问家主如何行事?”
“必须提前,明天就行动!”
“是!家主英明!以我们王家准备之齐全,张家绝不是我们对手。可若是,张家请离合院出手,或又外请了高手,那该如何?”
“呵呵,张叔多虑了。我王家还请了流云山在。我敢让他们知道关于此矿一点儿消息吗?此矿的消息,除了我们家主四人,及各家的管家,便再无人知晓。当年那些矿工,也早已销声匿迹,彻底消失。”
王家主看了管家一眼,贴过去,悄悄道:“为了万无一失,到时候我们……”
管家的把眼睛渐渐睁大,脸色发紧,似乎不太敢信“家主,这样会不会不合适?”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会出事的!”
“老奴遵命!”
当天晚上,王家主与流云师兄弟商议。只说是燕来城传来情报,张家最近有动作。离合院弟子已经整顿好,看样子,恐怕这几天就要杀过来。
然后不容流云弟子开口,只说在这木屋有三间地下暗室。四面由极厚的钢板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浸。这几日,王家三人每晚各入一间暗室休息。暗示开关全在里面,如果里面锁死,则外面的开门机关全部无用。
又说亲苦诸位流云少侠。王家安全,全在诸位流云少侠身上。事后一定重金报答,万不敢忘恩负义。等等等等。
屋脚的一处寻常木头,王家主用力一按,地上一块大青石板陷了下去,几节台阶向下。下面约是个长十步宽五步的密室,四面都是极厚的钢板,地面用一层层木板铺起来,木板上面又铺着草席。各类生活用品,零散的堆在一边。
王小姐,王家母亲住的屋子也是如此。三人进去后,流云山众人用外面机关试了,果然打不开。
夜色深沉,春天将过。
圆月高悬,微风阵阵。
初夏未至,已有几分热意。
流云山众人聚在木屋前的草地。一直忙着保护王家,师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
“平师兄,不知离合院还保留多少精英弟子。上次吃了亏,他们不会罢休的。”地器堂段云纵望着月亮,面色担忧。
“纵然有所保留,但也不会比上次强多少。只是我们千万注意,下手一定留有余地。非极端情况下,决不能下死手,重伤也不行。正魔两道关系一向紧张,任何冲突都有可能爆发大战。”平子颜说到不能下重手时,一脸严肃,之后平静如常。
“给宗里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半个月,也不知收到没有。魔道一向不屑于接任务赚银两,打砸抢烧,经营产业,哪样不比接任务赚的多的多。真不知道魔道在搞什么?”
童蝶静静坐在草地上,膝盖屈起,双手抱着。再没了任性样子,月光倒映在粉绿色衣裙上,宛如一道最美的风景。
“管它呢,此任务只有一个月。再有七八天就结束了,与我们再无干系。”
曲冰心与平子颜背对背坐着,仿佛只要能与其这样靠着,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林湛清躺在草丛上,一言不发,不知想些什么。这几年性格有些变化,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过了度,整日间吵吵闹闹。才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就时不时的挂起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深了,古希,林湛清守着。其他人去睡了。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夜,子时。
王家三人入了密室,管家跟着王家主一处。
守夜的是童蝶与天行堂曾阙。
夜深,一片静谧。一点风也没有。
沙沙声的竹叶打破宁静,童蝶似有所感,神色警惕。曾阙也立马打起精神。
一道影子闪过,童蝶大喊:“来了!”长剑出鞘,拦住了一道影子。
与之瞬间,又是几道影子闪过。曾阙拦下一道,狠狠斗了起来。
拦下的是个少年,十六七岁。青蓝衣袍,身形消瘦,一张娃娃脸很是青涩。
曾阙心中默念“金光灵耀,法界虚空。自然清静,无我丛生。”全身上下气流涌动,往长剑灌去,剑身顿时发出阵阵嗡鸣。说来复杂,不过发生在在刹那间。
只此间隙,娃娃脸少年一记直拳爆出,带着层层拳风,已接近胸口。
只此一招就看出,比那一夜的脓包强了不少。
如此近距离,曾阙无法使剑。左手急将拳推出。同时一个转身,与黑衣人略错过。执剑右手换向左肩方,手腕轻抖,长剑转了方向,冲娃娃脸少年脖颈抹过。
娃娃脸少年俯身躲过一剑,不退反进。全身蓄力,左手从腰间向前,画出一道直线。拳风爆裂,尘土炸起。青涩的娃娃脸上,眼中光芒闪烁,眼角上扬,显然得意至极。
曾阙见如此功力,自觉避无可避。随将气流汇入前胸,打算硬接这一拳。
一拳炸开,曾阙重重的飞了出去。娃娃脸少年大笑道:“流云山的精英弟子竟全是些废物。”五官笑得有些变形,张狂之极。与那张青涩的娃娃脸完全不符。
一个闪身,冲向曾阙。
一旁,童蝶正与一黑脸大汉斗得激烈。看见曾阙如此,急的大喊:“曾师弟!”。转身要去救。
童蝶刚转身半步,一记重腿从左后方撩来,速度极快。童蝶低头俯身躲过,同时长剑斜向上,朝其面门刺去。
黑脸大汉往右侧一闪,长剑落了空。不慌不忙开口道:“能让美人如此着急,那小白脸定是你相好的。可惜了,是个中看中不中用的货色。哈哈哈哈。”黑脸大汉那黝黑且泛着油光的脸,笑起来更加的猥琐。
“敢拦本姑娘的路,今天你非死不可!”童蝶杏眼中,发出阵阵寒光。全没了平时的可爱模样。
娃娃脸少年离曾阙只有一步,右手抓去,要将曾阙脖子扭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来一动不动的曾阙。双眼突然睁开,手中长剑发出低声轰鸣,接着一剑闪过。
一条带着血的胳膊飞天而去,娃娃脸少年满脸的不敢相信,但随即而来的剧痛,令其疯狂哭濠。
曾阙见一剑制敌,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其实极危险,那娃娃脸少年一拳果真了得。打散了曾阙凝聚在胸口的三成功力后,还有余力未绝。若不是出其不意之下,胜他太难。
曾阙大咳两声,抓紧从地上爬起来。
“啊!”的一声。与童蝶相斗的黑脸大汉。双眼瞪得快要爆出,一片通红,布满血丝。紧接着,晦涩幽暗的恶鬼哭声响起,显然,他要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