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昏黄街灯未能及的地方伸出大网,罩着地上沉睡的万生万物。城外的公路冷落而萧瑟,急救车破风而出,在经过一僻静处时突然刹车停下。
赖思归用眼神询问严慕,他没有回应,捏了捏她的手。他嘴唇有点发白,在车厢温度适宜的空调里,鬓角依旧被汗打湿。林队显然也意识到严慕状态不对,不由皱眉,“今晚你这步走得太险。”
严慕虚虚勾唇笑了一下,说:“兵行险招,我有分寸。”
林队给王光强递了一个眼神,王光强会意,撂下上衣下摆打开车门,把着车门,让其他人先下了车。车门微敞,赖思归往外看了一眼,车子停在一个铁皮围墙外,围墙里应该是座废弃厂房,黑魆魆得看不太清。路对面是一排小树林,枝叶茂得发黑,影子被路灯打斜,拉长了横亘在路面上。
夜里树影憧憧,显得来路更暗了。
林向下去后一个人径直往前走远了几步,拿出打火机点烟。他仰起脖子很用力地吸了两口,烟散去后,烟头的星火随着风动在他指尖微闪。赖思归才看见他站的位置旁边,停了一辆黑色保姆车,大车悄无声息像蛰伏在夏夜里的大虫。清风微徐,大虫隐在黑暗里,沉默不为所动。
原本坐在前头的精瘦男人也下来了,他们叫他方治,脾气性格跟王光强截然相反,半天不会吭一句话,像隐身一样。
车里只剩下林队和他们两人时,严慕说:“林队,晚上你其实不必过来,有什么事让王光强传个话就行。”
林队摇了摇头,慢慢叹了口气,手撑在两边膝盖上,沉吟片刻说:“我晚上来,一是担心你的安全,二是……”林队看了赖思归一眼,继续道:“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次,再做决定。”
“林队。”严慕扶着床沿慢慢坐起来,他看了赖思归一眼,对林队说,“你知道我是有私心的,做你们这行最重要的是忠诚,我不够忠诚也不够纯粹,所以我并不适合。这也是对其他人的负责。”
林队沉默了片刻,说:“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再考虑一次。你父母……”顿了顿,他没说下去,“先养好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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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冶和那位脾气不大好的王医生上车,合力把严慕的担架抬下去,他的情况不宜再走动,被王医生喝令躺下不准有意见。赖思归跟在他们后面扶着轿厢站起来,林队叫住她,说:“小赖,后面的路我就不送你们,请务必照顾好他。提醒他万事小心,不要涉险。”
赖思归说:“我会的。”
林队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小严跟我提起过你,电脑的事你不用担心,下次见面我们一起吃个饭。”
赖思归回了一个“好”,扶着林向的手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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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换到黑色保姆车,方冶换下司机自己开车,王医生跟他们一起走,车子很快平稳迅速地上路。后排的座椅放倒够两个人躺着,严慕上车后抵不住倦意很快睡着。
王光强在副驾驶转过头,把隔帘放下,示意他们赶紧休息。车内黑漆漆一片,路灯在车窗前一晃而过,光透过隔膜玻璃印进来,只模糊看得清人的影子。林向和赖思归并排坐在前面的双人座上,知道她没睡着,低声安抚,“你也睡一觉吧,折腾一晚上了。”
赖思归在黑暗里目视前方盯着虚空,淡淡开口,“你知道多少?”
林向愣了愣,“我知道的没比你多多少。”
在此之前,他只简单以为是李震无节制的报复,根本没料到会卷进这么多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进来。甚至还有黑帮,枪战,他们现在这算什么?逃亡?这假得跟演电视剧一样,可是明明就发生在他们身上。林向摸到面前的水端起来呷了口,偏头示意了一下已经睡着的某人,“他只告诉我最近都要待在医院,不能让你落单。”
他停了停,压低声音告诉赖思归,“我试过了,那个护工也会点把式。”
赖思归一愣,转头看他,“今晚的事呢?你事先也知道?”
林向点点头,“只知道这几天可能会出事,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赖思归:“王光强背上的伤是你包扎的?”
林向“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他不是刚刚受的伤。”赖思归依旧用一种很淡的口气说话,“停电后你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所以你给他包扎是在停电之前。”
林向心里咯噔了一下。
“电梯里,我问他下午去了哪里,他说在医院,我可以肯定他说谎了。”赖思归不紧不慢道,“不在就不在,为什么要跟我说谎呢?”
“林向,你还有事瞒着我。”赖思归笃定。
王医生“喂”了一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反正也没事了,直接跟她说得了,严慕的女人如果这么经不住事儿……”王医生从前排探过头“嘁”了一声,“你不说,王伟志那嘴巴不住门的分分钟也能给她套出来。赶紧说,说完睡觉。”
林向捧着杯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我跟你说你别急啊。今天下午有人去你家了,你别急啊。王光强就在那不小心让人给划的,不过你爸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已经和郝阿姨一起给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他们那个叫什么……”
“家属保护计划。”王医生懒洋洋提醒。
“对,你男人申请的。”林向赶紧补充,“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爸。”
赖思归从病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林向忙摁住她的手,“都大半夜了,你爸肯定睡了,你这时候吵醒他只会让他更担心。你爸真没事,我看着的,还让我带话让你注意安全。”
林向再三跟她保证,赖思归咬紧腮帮,过了会儿才问:“我爸现在在哪?”
王医生在前头打了个哈欠,幽幽道:“检察院的一个家属楼,二十四小时巡防,还有专人轮流值班守着。您赶紧睡吧。”
赖思归问:“跟晚上这些人是一伙的?”
林向摇头,他知道的真不比她多多少。
赖思归没再说话,没多久车里就此起彼伏打起呼来。她之前睡过一觉,现在反而睡不着了,借着微弱的光看车外的物什。路越走越偏,有一段甚至开上了山路,车外的树影千篇一律,开始周而复始。不知走了多久,在赖思归意识终于要模糊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后,赖思归发现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她以为路子按方冶这么开下去,今晚估计得住破庙了,更不济可能就下车随便搭个帐篷过一夜了。还不错,至少是栋小别墅。
小别墅在半山腰,三层半,房间不多,但是客厅很大。跃层屋顶欧式装修,大气中不乏精致,看得出来装修时也是费了心思。王医生招呼大家进屋,解释,“我临时跟一个朋友借的,有段时间没住人,缺什么直接跟我说。”
严慕的身体不方便再移动,所以就在一楼主卧住下,剩下一个房间大家心照不宣地让给赖思归了。
王光强和方冶洗完澡,自觉地从房间抱着枕头被子出来,走到客厅,一个在窗边坐下被子一裹闭上眼另一个则直接躺在楼梯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打算睡了。见赖思归看他们,王光强蛮不在意道:“图个安心,我们都睡习惯了。”
赖思归自己一个人洗不了澡,简单洗漱后,身上汗腻得难受,更加没有睡意,只好在床边干坐着。窗帘没拉,正好可以看见外面大片的草地。赖思归觉得有点奇怪,蹭着床边的靠椅想站起来,这时有人在外面叩了叩门。
赖思归以为是林向,趴在窗边应了声“进来”。
王医生还穿着白大褂,手插口袋,直接走进来,“巡个房,你干嘛呢?”
赖思归说:“外面是什么?”
王医生探头瞧了瞧,说:“哦,我朋友种的一点中草药。”
风吹动大片暗幽幽的草药,赖思归说:“这可不是一点。”乍一看,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王医生不置可否,简单问检查了一下赖思归的身体状况后没直接走,站在床边抬了抬下巴。
“还有什么事?”赖思归问。
王医生继续抬下巴示意隔壁,“吵着让你过去呢。”
赖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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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房间陈设差不多,没有多余陈设,严慕睡过一觉精神好了点,脸色比刚刚在车里好。仔细看,才几天就瘦了很多,原本锐利的眼更加深邃,下颌的棱角也愈加锋利。
看见她过来,严慕放下文件,唤赖思归喂他喝水。王医生知道这两人今晚有很多话要说清楚,给他们关门前,想了想,严厉地警告他们,“不宜剧烈运动,懂了吧?我随时会来查房的!”
赖思归垂眸瞪了严慕一眼,等门阖上,她把白瓷杯子往桌上一磕,“你睡吧,我回房了。”
严慕知道她心里堵着气说气话呢,就她现在那两条腿,想回房估计得爬着回去。他拿起刚刚放下的文件递给她,示意她,“你先看看。”
赖思归目光落在文件夹上,蓦地一怔。
严慕说:“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起那个案子,律师和你父亲想过很多办法。”走投无路时,甚至要求法院给李震做血液检查,怀疑当晚他吸了毒,不具备指证的能力。
赖思归的手微微发抖,垂眸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蒙了一层水雾。
“现在可以证实,李震有两年以上吸毒史。”严慕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李志强见面吗?这就是原因。”
那天他车子失控撞过来时,他突然发现这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点。
郑勇再狡猾,他一个普通混混,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制造肇事逃逸的案子,可谁能保证他就能顺利进入区属监狱,谋得一只□□,而不是其他管理不善的监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帮了他。帮他的人,除了李震没有其他人。
那么如果李震不想案子败露,又为什么要把郑勇这个关键证人留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本人并不服两年前的判决,却因为某些原因只能就此罢休。
赖思归冷静下来后,迟疑道:“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两年前那个晚上他吸了毒。”
“这份报告当然不能证明。”严慕点点文件下方,图片上是那辆凯迪拉克,“但是可以证明他撞我们的时候是吸了毒。”
严慕在手术醒来第一时间,就让王光强想办法去弄李震的检测样本。
“方冶在这辆车上找到李震注射毒品用的针剂。”
这份报告足够将李震送进牢里,李志强爱子如命,严慕料定李志强会来医院见他。
严慕扬扬手里的文件,说:“当年原告方的证词,会是案子翻供的重要证据。”
赖思归怔怔地看着他,他牵起嘴角笑,拍拍床哄:“我真累了,这样看着你说话更累。躺下来吧,我再跟你解释电脑的事。”
严慕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的温度传递到她手背,比在车里好了很多。赖思归由着他没动,严慕笑着转了转手腕,手指□□她的指缝间,慢慢地与她十指相扣。
“来。”严慕轻轻拽了拽。
夜半山里的气温凉下来,倒真像入了秋的十月,凉风掀开薄纱窗帘,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抚过人的手臂,皮肤沁沁凉的舒服。窗外有小虫轻叫,趁得夜更加静谧。
床头的灯灭了,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窗下一片银色。赖思归倦着身体背过身,严慕顺势拍了拍她的背。这背后是一个怎样的利益网,她远远都预料不到,严慕并不希望她知道太多。
“……今天晚上那些是李志强的人?”赖思归问。
严慕叹了口气,说:“是真正动李震的人。”
赖思归在黑暗里定定地看着他,她平静的过分,这是两年来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严慕知道她还消化不了目前的情况。
“事先料到他们回来,电脑里,我只给他们留了他们该看到的东西。”严慕挑关键的说,他知道赖思归在听。
“今天下午看到王伟志和徐小海一起出现,我也才意识到原来王伟志充当的角色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王伟志这个锅我不背。”严慕尽量轻松地讲起这些事,“乔思盼和李震,应该是王伟志牵的线。”
这点赖思归也想到了,乔思盼为什么短短几天内就能联系各大媒体,把案子造势做大引起警方和李震,甚至背后那些人的注意,没有人帮她是不可能的。
赖思归闭着眼,脑子里闪过各种混乱没有头绪的线索,隐隐感觉快要抓住那条线,可一晃,又消失了。
窗户上飞来一只飞虫,翅膀扑棱棱打着纱网,严慕低叹:“你就打算就这么背对着我?”话音未落,他不知扯到什么地方,呼吸忽然一滞,很快赖思归听到了压抑的抽气声。
她察觉到异常,立刻扭回头。余光里发现了,严慕心里一乐。眉峰皱得更紧,等忍过那个劲儿,才哑着声开口,委委屈的口气。
“你也不心疼我。”
赖思归嘴上骂着“你活该”,却还是转过来面对着他。
“真乖。”严慕捏捏她的脸得寸进尺,“你躺过来一点。”
赖思归拍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会压到你。”
“那你亲我一下。”
赖思归:“……”
“不亲我就自己起来了。”
赖思归闭了闭眼,不想理他。夜风更凉了,过了会儿她还是起身给他掖好被子,末了低头警告他,“你消停点儿吧。”
没等她说完,被子里的手又被拉住。这么大一个男人,跟只大型犬,摇着她的手用一种你不答应我就继续撒娇吓死你的表情说道:“那你别气了,很快我就能都告诉你。”
赖思归一胳膊鸡皮疙瘩,怀疑他的智商让车一撞,可能缺了一半。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结果却忘了把手抽出来,由着他这么一直拉着。
夜风温柔,她的心慢慢软了下来。
“刚刚在车里,林队的话我听懂了。”赖思归轻声说,“他特意让我留下来,也是用心良苦。”
严慕笑起来,说:“那亲一个。”
……
真的就亲一下。赖思归的手指抵住他的唇,停下来。重新躺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会儿睁开眼,见他也没睡着,她声音含糊问:“还疼吗?”
严慕转过头看她,摇摇被子里的手,“还行。”
“……”赖思归抿了抿唇,轻道:“那再跟我说会儿话吧。”
“你想说什么?”
“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喜欢这里吗?”
“空气挺好的。”
“那我们就在这多住几天。”
“之后呢?”
“之后啊。”严慕想了想说:“总会有人帮我们。”
赖思归试着问:“……徐小海吗?”
严慕笑笑,“是啊。”
“李震他爸呢?”
他笑得更坏,“也会帮的。”
“郑勇呢?”
“还没找到,他太心急了,恐怕凶多吉少。”
赖思归默了默,“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我们啊,就等着吧。”
“等什么?”
“等他们都做好准备。”
赖思归想到什么,“你到底在电脑里留了什么东西?”
严慕扣紧她的手,说:“赖思归,我不想骗你。”
赖思归心里微微一沉,“我也不想听假话。”
“你知道我跟林队说的私心是指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严慕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突然说道:“我第一次遇见你,你打着伞穿白色裙子,看见小偷把高根鞋一脱,就翻墙追上去。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
赖思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想起来却像过了半辈子。听着他的回忆,恍如隔世。
“那一天,离三叔公和三叔婆第七次上访失败正好两个月。”严慕问,“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三叔公儿子的事?”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是中秋,老太太带她去听香。土地庙人很多,很热闹,温和可爱的三叔婆突然从土地庙里冲出去拉住那个叫秃头刘的男人,疯了一样要替儿子讨命。严涛被盗砂船和执法船无辜撞死,开船的人关了没两个月就无罪释放。
严慕提过一次,李震当时也在那艘盗砂船上。
赖思归轻轻咽了一下喉咙,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那条线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可依旧抓不住。严涛的死,难道跟这一系列事情也有关系?
“你回国是为了调查严涛的事。”赖思归舔了舔唇角,这是你的私心。
“还有呢,傻姑娘。”严慕低叹,“你忘了?”
赖思归说:“……我没忘。”
……
你说:“赖思归,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我来帮你。”
“因为严涛吗?”
“因为我是严慕。”
……
你的私心多了一个我,所以才要面对现在的境地。
严慕静静地等了许久,侧过头看她。其实互相都看不见表情,但是他还是想面对着她说。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告诉她,“你的案子拔出茎叶连着根,找出动李震的那个人不难,难的是扳倒他身后的人。我要让他们着急,狗咬狗,这样才有可能切断他们之间的利益链。”
“我知道。”赖思归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像深潭里的水声,轻轻泠泠,“你把李志强的证词留在电脑里了。”
严慕想抱一抱她,手抬起来,却发现很困难,只好作罢。
她垂着眼,感觉疲倦感席卷而来,低语道:“……既然明天就回去,记得再去拍个片。”
“好。”严慕答应,然后说,“过几天我安排一下,向法院提交申诉吧。”
“证据还在吗?”
“还在。”
赖思归觉得很累却没有睡意,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侧脸,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来?”
“不能说就算了。”她又说。
严慕偏过头,借着月光看她,嘴角带着笑,声音没有刚刚的严肃,“赖思归,你怎么能这么相信我?”
赖思归抬眸轻轻瞪了他一眼。
“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来提问,我来答,我可以选择回答是或不是或者不答。”严慕笑起来,说:“我回答是的时候,你亲我一下。”
“这算什么游戏?”
“赖思归和严慕的游戏。”
赖思归明白他的用意,他希望她的谅解。赖思归把手轻轻覆在他腰上,“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严慕立刻补救,“只能提五个问题。”
赖思归嗤了一声,把床头灯拧开,光笼罩这两人头顶。赖思归说:“第一个问题请回答。”
“……我选择不答。”
赖思归:“哦,知道了。”
“……提醒你不要浪费机会。”
赖思归撑起头低眸看他,“我没有浪费。第二个问题,你书架上那些经济法的书,还有那篇盗砂的论文都跟这些有关系?”
严慕声音透出赞赏,“是。”
赖思归亲了他一下,问第三个问题,“那个人是徐小海吗?”
严慕翻了一个白眼:“拒绝回答。”
“我是不是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是。”严教授秉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提醒道,“这也算一个问题,来亲一下。只剩最后一个了。”
赖思归嗤笑一声,低下头,桃花眼好整以暇盯着他的眼睛。
她捧着他的脸,眉眼温柔又妩媚。严慕一个激灵,老祖宗血的代价告诉他,石榴裙下有醉鬼。
“最后一个。”赖思归慢条斯理问:“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爱死我了?”
……
这一夜离天亮不到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赖思归的手在被子里一直被牵着,却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