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委员们最近都过得十分小心翼翼,原因在于他们的委员长,并盛的无冕之王,最近暴躁的脾气。
啊,当然不是说他的脾气以往就有多好,只是最近似乎异常的暴躁。
一干风纪委员们看着又一个可怜的家伙被鬼之委员长一个眼神吓得瑟瑟发抖,从天台上倒退着差点滚下来,不约而同的摒住呼吸,更加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
谁知道本来就暴躁的委员长要是给吵醒了结果会怎样啊……
云雀恭弥最近很忧郁,各种意义上的忧郁。
他像他前两辈子常干的那样,找了一个阳光好风好云好有安静的天台仰面躺着,却无法像往常那样顺利的睡着。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了。
他刚一意识到自己到达这个世界,立刻张开精神立场想要确认蓝川的方位,有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蓝川就在并盛之内,但就在他想要确认具体位置的时候,那家伙的精神印记立马消失的无影踪。
鬼之委员长难得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是他让他等的太久的惩罚。
又或者,他是在气他来的太快也说不定。
他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就算着急,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这一次,换我来等你找到我。
或者说,等着他们那个在时间点上必然的相遇。
抬起手遮在眼皮上,他强忍住心中的焦躁。
再一次被一群风纪委员已经小到常人无法捕捉却在他听来无限放大的脚步声吵醒,云雀,或者说槙,郁猝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的身体,或者换一种说法,他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并不是那一具在第一世时在辐射影响下残破不堪,跟随灵魂去到第二个世界,最终消亡的那一具,最初的身体。
那个时候,同时到达第二个世界却被分隔在一条直线上的南北两端上的他们,身体虚弱的几乎没办法活下去。
所幸,在那个世界里,拥有一种被称为“念力”的生命能量,能够慢慢温养身体增加身体的强度。
这种为了战斗而被开发出来的能量,对于他们来说,却连维持生存都过于勉强。
而蓝川的情况比他要糟糕的多。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个巨大的垃圾山下再一次与蓝川重逢时,他拖着孱弱到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露出的一如往常的笑容。
直到那个时候他隐约才察觉,那种惨烈的来自辐射的侵蚀,蓝川,怕是不动声色的替他负担了一半。
随后,他们两走遍了那个世界所有的遗迹,只为了寻找那一个也许并不存在的传说,那一个可以使人重生的传说。
有谁曾说过,能活着,谁也不想死。特别是,当你经历过末世之后。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让对方活下去,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
最后的最后,他们确实找到了那个传说,但受到打扰的亡灵的愤怒,大概只有鲜血才能平息。
随着坍塌的遗迹,无法动弹的槙只能看着蓝川向无边的黑暗坠落下去。
“槙君,你会活下去。”
他记得他脸上那个一如既往能让天空都为之失色的笑容。
“这一次可以慢慢的,要活到八十岁再来见我哦~”
没有追随他一起坠入深渊,他握紧了他亲手摘下来的樱花发饰。
没有反驳,如果让他活下去是他的愿望。
就算,他再一次来不及握住他的手。
闭了闭眼,他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挣扎出来。
这里,大概是属于蓝川的世界吧。
这里的天还是蓝的,光还是柔和的。没有辐射,没有丧尸,没有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末日,也不用被时间追赶着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不断去寻找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传说,这样温柔的世界,蓝川,大概是会喜欢的吧?
他抬起手拿掉一片飘到脸上的枫叶。
蓝川并不属于他们最初相识的世界,拥有只稍逊于蓝川的同等级的精神力,经历过同样的两个世界,他同样可以隐约的看见因果的轨迹。
可以隐约的看见,他和蓝川之间的,那是已经交缠在一起了的因果律。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必然,那个已经连接在一起的因果,使的蓝川不和常理的出现在了他的世界,而他会到达这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他的灵魂,作为时间点上必然的存在而被法则所承认。
而这具身体……
他抬起手,放在眼前握了握,就是在这个时空里与他的灵魂波动最为吻合的身体,合适的几乎就像原本就是他的。
至于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
他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时空扭曲去到了别的世界,或许是彻底湮灭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又或许——
他就是云雀恭弥。
当然不论事实的真相是怎样,继承了这具身体的他,都将背负着云雀恭弥这个名字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就算是再吻合的身体,在融合进一个新的灵魂的时候,需要面对的问题都是很多的。
云雀首当其冲要面对的不是让他挣扎一个晚上身体同步率,而是存在与这个身体里过于执着的潜意识,以及过于灵敏的五感。
那个灵敏过头的听觉,夸张到了一片落叶都能把他吵醒。
睡眠不足,更要命的是早晨起床还低血压,连吃找饭都没什么胃口,睡不好吃不饱,再加上时不时跑出来找麻烦的不良少年,人会越来越暴躁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悲催的浮云委员长,倒霉的云雀恭弥,如果白天群聚,或者说听到太多噪音的话,他晚上就会不停的梦见他在一个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和并盛结婚……
所以说这种中二的体制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类是需要群居的动物吧?
他发现只要白天少干涉身体内遗留的潜意识,晚上就能稍微睡好点,好的,爱校就爱校吧,中二也没什么的,只要能睡个好觉他表示这些都是浮云……
只是……
回想了下那个风纪委员颤抖的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云雀忍住叹气的欲望。
他不会随便暴起伤人的,真的不会,虽然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他在走神过后,经常发现自己站在一地不良少年的尸体之上。
他已经初中毕业好多年了。
嗯,各种意义上的毕业。
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云雀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但是在此被一个带着难得不带着颤抖的恭敬声音打断了。
“委员长?”
是草壁,云雀抬抬眼睛。
虽然对于一干风纪委员的飞机头实在欣赏不能,云雀还是本着别人的审美不好指摘这个原则没有开口。
“有事?”
“最近转学过来的两个学生的资料送过来了,要过目一下吗?委员长。”
被草壁的敬语弄的有点起鸡皮疙瘩,云雀再一次闭上眼睛。
“你处理就好。”
有着个闲功夫,不如抓紧时间找个能够稳妥入睡的方法。
“是的。”草壁回答道,然后有点犹豫的再次开口,“委员长……”
“还有什么事?”
云雀有点不耐烦的睁开一只眼睛,这次他清楚的看到了草壁同学不着痕迹向后缩了缩的动作。
我有那么可怕么……
“是的,就是关于原定于今天举行的各个社团活动室分配的会议……”草壁小心翼翼的看着云雀。
……原来这个风纪委员长不止要查出勤,进行人员登记确认,收取活动经费(咦?),连这种破事都要管么?
有点郁猝的坐起来,云雀接过草壁同学双手奉上的活动室一览表,随手把会客室给勾了起来。
他记得这是这所学校里唯一比较安静又有真皮沙发可以让他补眠的地方。
不同于在会议室里坐了一圈的各个社团代表,云雀理所当然的一个人靠在窗边。
“咦?”一个女生惊讶的看着活动室分配表,“为什么有社团可以使用会客室?太不公平了!”
她身边其她女生立马惊恐的看向她。
“嗯?”云雀回过头,“有什么问题?”
那个女生当即露出了同样惊恐的表情,对着云雀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不,完全没有问题!”
……有点无言的点点头,云雀示意会意继续。
接下来的会议云雀并没怎么在意,只是回过神来,他在窗边看到了一群被风纪委员揍趴下的似乎是刚才向他提出抗议的社团代表人的玩意。
“你们所犯的错并不是忤逆委员长,”一群飞机头其中的一个这样开口,“而是你们在委员长面前群聚。”
……………………
强忍住撑着额头扶墙的冲动,云雀默默的盘算着等会儿放学之后到隔壁的黑曜市场去买点食材做顿饭安抚一下他正一抽一抽的疼个不停的胃。
什么?你说并盛市场?
昨天他刚一靠近摊贩,摊主就瑟瑟发抖的表示东西你可以随便拿白送不要钱没关系,最后甚至拿出一叠钱表示这是他自发自觉自愿贡献出来的风纪活动经费。
云雀对于他在并盛町的声(恶)名远播已经绝望了。
放学的时候,云雀走出校门,再一次体会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在10秒内消失,有如摩西分红海的微妙即视感。
从黑曜超市里头走出来,云雀为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而感到毫无压力。
拎着一大袋子土豆白萝卜青菜牛肉什么的,他有一瞬间甚至在想干脆转学到隔壁的黑曜中算了,然后这一瞬间竟然无法动弹,打消了转学的念头,默默唾弃了一下潜意识里对于并盛诡异的执着,云雀继续往家里走去。
在快要进入并盛范围的时候,被一群慕名而来找麻烦的不良少年围住了。
这到底是第几回了?这孩子原来到底干了什么人缘会这么差?为什么找麻烦的家伙会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冒个不停?
云雀不由得在心里打了好几个问号,接着听着在听到对面不干被无视的不良少年们发出的“你到底当我们是什么!”这种没什么建树性的问题时,下意识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群聚的草食动物。”郁猝的抽了抽嘴角。
瘫着一张在旁人看来分外冰冷凶恶的脸,从四次元里甩出拐子猛的一挥,披在肩上的外套的袖子顿时飘扬起来,云雀满意的点点头。
昨天……怎么又是昨天……
算了,昨天他又遇到了第不知道多少波不良少年,一拐子出去,来找麻烦的人当即被抽飞,他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却又随之掉在地上,结果一干风纪委员竟然整齐的用十分惊讶以至于惊恐的眼神盯着那件外套。
草壁同学甚至战战兢兢的上前来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是他昨晚回家果断在肩膀上钉了个暗扣,现在看来,效果貌似还不错。
脑袋里想着一堆有的没的事情,云雀回过神,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己再一次站在一地不良少年的尸体之上。
这具身体的战斗本能不能说不强。
下意识的抬起下巴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冰冷的表情,他突然有点感叹。
唯有以暴制暴,这个世界才有文明执法的希望。
………………
咦?什么啊这是……
云雀唾弃自己一瞬间的胡思乱想。
抬抬头,看见对面的大棵樱花树下面轻巧的走过来一只黑色的幼猫,云雀果断撇下一地的尸体向那边走过去。
从袋子里拿出特意买回来的小鱼干,他撕开包装把鱼干撒在地上。
然后周围不知不觉就围过来一群猫。
“被猫包围成这样,你是有多寂寞?”
耳边传来一个十分欠扁的声音,那是他两辈子的损友。
没错,在他张开精神力场之后,第二天等来的不是蓝川,而是准备过来凑热闹的小春和她媳妇。
“哦?”脸上欠扁的笑容又加深了一点,小春故意搂紧京子的肩膀,“原来Tsu……小绊的精神力波动还是收敛的一点不漏啊~”
云雀果断转过身,不理会这个故意带着媳妇来刺激他找乐子的家伙。
没错,他就是传说中两辈子都没告白的杯具,难道不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