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地面上那个影子,半天不敢动弹,生怕是前世招怨的哪个仇家。
伫立了半晌都没动静,那影子活像个雕塑。下一霎却听见扑哧一笑,肖染岸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知音是打算让染岸一直陪你玩僵尸游戏么?”
什么?!苏岑晓这才转身,松了口气,愣愣地问:“僵尸游戏?那是什么?”
“没玩过?”肖染岸问了句。见苏岑晓点头,他才一边若有所思着解释,“僵尸游戏,大多人参与,除却一个人作道长,其他人便是僵尸。规定时间内僵尸们不准动不准交谈,道长负责观察,谁动便出局,到达时限若还剩一个以上的僵尸量便算道长输。像我们二人这种就只能两者兼道长与僵尸,看谁先动了。”
“哦——”苏岑晓懂了,这不就是翻版的一二三木头人嘛。她调侃,“肖少侠您可真是童心未眠呐。”
“过奖了。”肖染岸居然不温不火的表示礼貌。又接茬,“对了,今日琵琶村倒真来了一个僵尸,下午被三长老接治,村民们皆啧啧称奇,听说是个男子。”
“僵尸?”苏岑晓想想这也许是植物人,但有些奇怪,“他独自来的?不是应该不能动么。还有琵琶村、貌似是救治心理疾病的吧,这僵尸投错了医……”
肖染岸却摇首,笑道:“此僵尸其实与意义上不同,行动自如,身体健康。只是,大脑心理出了毛病,不愿与人交谈,声带完好却不愿开口。和寻常的自闭也不一样,他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但其实眼睛健全,亦不进食。就像,他的灵魂已经飘走了一样。”
“行尸走肉?”苏岑晓推论。
“对。”
“哦、关我毛事。”
苏岑晓的话让人大跌眼镜。她朝肖染岸抗议,话题转回正轨,“快点送我回去,我要回去!琵琶村还不如朝都好玩!”
“……”连肖染岸这个饱经世事的不老人都对苏岑晓无奈了。他扶额,“你着实是个奇特的女子,也许景冉就是被你这点所吸引?”
“管他被啥吸引。我要回去!”苏岑晓机灵而执着的纠正跑题。
倏忽夜风袭至,从敞开的窗口不留情的肆虐进来,吹皱了屋内人的青丝飘带。
一只手突兀地贴住苏岑晓的右脸,另一只手伸开关上了窗户。
耳边清晰传来男子咫尺间呼吸声、苏岑晓的脸至耳根都微微发烫了,心中呐喊:不要这么突然的吃她豆腐啊喂!
“知音、浅茵就在琵琶村。”
用那么暧昧慵懒的声音说出这句如惊天霹雳的话,苏岑晓彻底不淡定了。
她打掉肖染岸停在右脸上的爪子,敏捷的脱开他的怀抱,保持安全距离后才问,“你是不是逗我的?”
“哈哈。”肖染岸却转身朝门口走,停步回了个英挺的半侧面道:“知音自行理解吧,这同鬼神之说是一个道理。”
话音刚落却听“吱啪”关门声,他已然离去。
鬼神之说?苏岑晓不禁纳闷,为毛古人说话总要绕个弯子,明白点讲是否会死?她坐在了木椅上思索,烛火摇曳间突然醒悟——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不就是鬼神之说的对策嘛!
翌日。三长老医馆。苏岑晓又打了个大哈欠,双眼无神的看着紧闭的馆门。
她瞟了眼旁边神采奕奕的少侠,“一大早拉我来这作甚?都说了我对僵尸不感兴趣。”
“可染岸很有兴趣啊。”肖染岸笑吟吟,转头指了指身后站得井然有序的一大群村民,悄声说:“三长老说探望病者只能一个个进去看,这是医德要遵循。来得早些能多看会,而且我今日还有其他要务呢。”
“你有兴趣?你有要务?好厉害哦。”苏岑晓讽刺道,未曾细整的头发腾地炸开,话锋一转,“但是你干嘛拽着我!”
“呵呵,因为染岸怕孤单嘛。”肖染岸轻柔地抚平她气炸的头发,眼睛突然一亮,“看,开馆了。”
说着兀自领先走了进去,正准备招呼苏岑晓却被看守给制止,他只好无奈状挥手作别,屁颠屁颠地奔进内阁。真想给他的屁股做桑拿……苏岑晓的青丝又飞了起来。
没料到肖染岸不过几分钟就出来了,他匆匆交代苏岑晓归去的路线,当然也吩咐了手下在附近保护,连声称事发突然有紧急情况要处理便如同脚下生了风火轮般走了。琵琶村有五个长老,按年龄大小来分序号,所以并不知道谁的医术最为高明。苏岑晓到来的第一天,大长老就蹒跚着相迎,当然是迎接世交好友肖染岸、她直接被当成空气无视;二长老和大长老因为年老已经不出诊了,不过二长老比较亲切,是个胖乎乎的老头,经常在村子里看到他和村民们谈笑风生,像个圆球般滚来滚去;剩下的三个长老就是琵琶村神医主力?撬蔗褚仓患だ稀?p据说三长老嗜好钻研疑难杂症、所以这次首现“僵尸”他急急的抢先收治了。不过其实也没几个人想要抢的,毕竟是僵尸。
是!僵!尸!苏岑晓石化的立在原地,忽地卖萌般头一歪,“吗??!”
“什么?”三长老在桌前整理药方,抬头问,见苏岑晓没有半点反应,加大声又重复了一遍,“什么?!”
“啊啊,那个、这个,”苏岑晓咽了口唾沫,指指前方,“真是僵尸吗?”
三长老慢条斯理道:“准确而言,老身将这种病症命名为‘类僵尸心理症’,并不是传说中尸变的凶恶鬼怪。”
他怎么可能是凶恶鬼怪嘛!!!
苏岑晓仿佛得了喉梗阻,半晌都卡不出一个字,只能一个劲的盯着那个所谓“僵尸”,在脑袋里不住翻江倒海——对,他的确如传说所言,不说话身体运行自如,偶尔摆头却仿佛眼瞎,无视了所有东西的存在。他的灵魂也像被抽空,没有思绪、没有感觉,不吃饭不喝水。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