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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曦桐见阵誓要逞勇 裴襄诬过意在夺权(1 / 1)

第一四九回/曦桐见阵誓要逞勇/裴襄诬过意在夺权

前回书说到,新兴王拓跋俊下令背靠旗峰山口列阵,魏军东西一分,面南排开。封觉离劝道:“殿下,既然撤兵,留末将断后足矣,何必再节外生枝,徒劳一搏!”

新兴王微笑回答:“封卿,疆场上乱军冲战靠的是胆量、武功;而对阵交锋则更加考验勇气、信心,更何况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孤要看着他们不敢应战、落荒逃走,借以提振军心!”

甄窈、英月与练瑕在战场上找见朱曦桐,英月重新捡回了遗落的花枪;贺术锻护着燕弗高也赶来,曦桐关切问:“老燕,能挺住吗?”

燕弗高伤情有所缓解,尚显虚弱,却硬气回答:“无碍!”

贺术锻喘口气说:“二位统领,眼前敌众我寡,不宜坚持,走为上吧!”

密贵旭也赶过来,建言:“趁现在敌军前锋溃退,主帅犹疑,我看还是抓紧脱身才是。——后面虽来援兵,定不够用,恐怕指望不上!”

朱曦桐掏出块红布,不慌不忙擦拭刀杆凝血,口中发问:“窈娘头一回参与两军戮战,感受如何?”

甄窈经过此番历练,性格越发成熟。听问,她掷地有声回答:“今番未能斩将夺旗,此生定要引以为憾!”

“好,有此想法,方为英雄儿女。你当下便遂心愿!”曦桐大声称赞一句,接着回答二将:“没看见北军已摆开战阵吗?——敌众我寡我难道不清楚?兵法有云:‘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尽人皆知(意思是:兵多就选择平坦之地开战,兵少则务必选择险要地势交兵);借敌之乱逃之夭夭,保命时机稍纵即逝,我岂会不明白?但,那不是我朱曦桐!临战逃逸非吾脾性,摧锋陷坚方我信条!”她把沾染污血的红布投掷于地,刀横鞍前,下达命令:“江普校尉何在!”

“末将在此!”江普催马上前听令。

“命信兵鸣炮,对阵迎敌!”

三声炮响过后,宋方尚且能战的三百来军马稍加整理,便由鲁阳关军旗打头,如二龙出水般前冲至魏军对面,两翼展开,排成单行,与错落布置的三千精骑形成鲜明对比!

拓跋俊大出意外,他原地静等宋军布好阵形,才在两员大将贴身护卫下,驱马来到阵中,喊话道:“对面宋军,何人为首,阵前讲话!”

沈凉、吕骁、大个子等少年人聚集中央军旗下,相互看了看,彼此不全认识,都没动。曦桐对甄窈说:“走吧,过去听听,看他有何话讲!”于是和练瑕一起,三人手握兵器来到阵前,勒马立定。

英月原就担心本方兵少,又见阵中离队太远,怕有意外,就驱马前出几步,靠前一些凝神戒备,英固也是提棒跟过来。其他少年见状,互相攀比不甘落后,一齐上到左右,站成一列!

拓跋俊倍感惊奇,没想到眼前会是清一色女将,尤其中间貌美如花少女,枪横鞍前抬头挺胸,年纪不到及笄,却是眼神犀利,神情自信,动作自如!他上下看半天,大感兴趣地问:“孤乃魏国新兴王拓跋俊,远来拜访,没想到竟能邂逅如此风姿卓越女郎,让吾备感荣幸!冒昧请教女郎名姓,是哪里人氏?”

甄窈也没料到北魏统军主帅竟会这般年少,不比自己大多少,不禁也端详一番,然后生硬回答:“汝是敌非友,休提拜访二字!”

拓跋俊:“女郎是不愿通名吗?”

甄窈大声道:“那你听好,我来自南阳双河镇归云山庄,甄窈是也!——你尽管让部将放马来吧,我们决死奉陪!”

拓跋俊听完一呆,恍然开悟,心道原来如此!甄窈这一通名,后来的少年里除了吕骁与甘奉,全都豁然开朗!

拓跋俊重新打量,这才注意到她那火红枪缨还在滴血,另两女将也是刃血未干。往她们身后看去,马上步下、一溜儿立着八员男女小将,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却个个杀气冲天!军旗两旁,宋兵宋将人人横眉怒目,只待厮杀;再往远处看,旷野之上,烟尘大起,马蹄轰震,旌旗成片,刀光闪亮,无数快骑盖地而来!

拓跋俊收回目光,语带感喟道:“当年,胡夏郝连谓以代在两河镇上损兵折将;名帅铁獍于织女荒津折戟沉沙;阳平公郝连延在两军阵前裹尸部曲!此刻在孤看来,他们都输得不冤!——今天,孤能在这旗峰山下,见识到归云山庄少庄主一辈儿之风采,便不虚此行!”

甄窈听得不耐烦,拿枪一指说:“你要战便战,还啰嗦什么!”

拓跋俊微微一愣:“你以为孤留在此地是为了开仗吗?——呵呵,啊哈哈哈……”仰面大笑而返。

居后的封觉离高高扬起战刀,三千军士齐刷刷在马上张弓搭箭,指向对面,只要宋军稍有动作,就会乱箭齐发!新兴王先行,然后魏军梯次撤离,从容退入山谷。一众少年上前欲赶,曦桐抬手阻止追击,放任离开。

此时,就听宋阵背后,一人人未至、吼声先到:“凤娘,我来啦!”却是屠恩珉,他与父亲屠溪远最先飞骑赶至,落下后军好大一截!跟在其后,骤马来到的有:韩道平、韩道兴、陈唐、陈彪、单闻寂、陈乙夫、师长淮、师文韬、朱令翔、卡图斯、呼延圭、尚云、宗悫,人人身上全副坚甲,战马也满罩披挂;再后是三杆大旗,雄狮、飞马及南阳军战麾;李定真、鱼雀女与裴襄各跨一骑,被裘祗、卢蛰、唐休、连清、乌夏、甄超簇拥着跑在军士中间,最后抵达!——双河镇除齐旃率薛璟龙的虎营,及宇文涉青、宇文展鹏并宋春、韩雨、淳于谷等一众山庄少年留下守卫,其他兵将几乎倾巢出动!裴良允也遣陈乙夫、宗悫、尚云统宛城守军千五,并力赶来接应!

众人下马,上前相会,陈乙夫让宗悫引一队兵马入谷,自后尾随,肯定魏军是确实撤走,不是耍诡计。裴襄见甄窈衣袍和白龙马身上遍布血迹,像刚从屠宰场出来,大叫:“窈娘,你没伤着吧?——可别吓我呀!”

甄窈立原地转一圈儿,笑靥如花回答:“看,我没事!”

裴襄上前,也不管是大庭广众,一把抱住,把甄窈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李定真和师父也朝这边走过来,忙挣脱,迎上去见礼:“拜见师父,拜见李爷爷!”

坤道长对着爱徒审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

李定真也道:“窈娘没事就好。陪你师父说会儿话吧!”转身走向朱曦桐和练瑕。坤道长感受得出,李定真这是对自己有所不满,却也没往心里去,拉住徒弟的手问长问短。

裴襄注意到徒步走过来的英月、英固诸位,正要打招呼,突然间就定定看住一人,满脸呆滞,英月见状问:“裴襄,你怎么啦?”

这边儿大个子弯腰将铁扁担放地上,晃当当来到眼前,推金山倒玉柱单膝点地,叉手施礼:“申公峙拜见小主!”

裴襄从高于别人半身的大个子脸上,清楚看出三分申公敱的影子,现在视线几乎平视,尤其真切!道平走过来,提醒还在发呆的裴襄:“麟儿醒醒,大峙还跪着呐!”

裴襄反应过来,忙伸手扶住申公峙右臂托起他,嘴里说:“你原来就是大敱子弟弟呀,申公峙就是你呀!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语含期待。

申公峙直立着,低下头看着他:“我此趟离开莲青山,正是要到归云山庄去找你,然后就不走了!”

裴襄大喜:“好,好,不走好!我还有件礼物给你,是你阿兄的……”

李定真和曦桐练瑕了解完经过,走过来:“沈凉沈沛,嵩山禅院准许你兄弟俩出山啦?”

二人急忙上前,跪地磕头:“拜见李爷爷!”然后沈凉回道:“我俩此番是过佛考团、闯木人巷出来的,照禅院规矩,是正式在册俗家弟子,虽身在外,却要每隔几年回院里戒律堂、证道堂省思复修!”

钟键在后面小声问英固:“这人是谁?”

英固答:“他是我们长辈里的首脑,李实李定真。”

“哎呀!”钟键惊呼一声,跑上前也跪地行礼,口中道:“雁门钟胜泰长子钟键,奉家父命前来南阳投奔。拜见李长辈!”

李定真:“站起来吧。既是钟家派你来,该有信物。”

“有!”钟键起身,撕开内衣下摆,取出一个布卷递过去。李定真打开内里防水油纸,最里是一份自己手书的纸条,一侧参差不齐,是从整张信纸上撕下来的。麒麟阁规定,所属家族派从未谋面的子孙前来,得将现任掌舵亲笔信撕一条带着,上面要不多不少、正好留二十个字!——二十是晋愍帝祭日,司马邺被害于建兴五年十二月二十日!

李定真看向僧人,见他身上血迹尤其多,于是道:“这位法师,多谢于小辈们危难时施以援手!”说罢一揖。

僧人竖起单掌答:“振弱除暴、救死扶伤乃与我辈修行宗旨相和,谢字不敢领!”

李定真还待再问,沈凉拉了拉他衣袖,附耳说:“甘师兄因在家乡为遇害亲人报仇,屠戮强盗山寨,杀人太多,被寺里戒律院开革还俗——这件事羞于对外人讲。他无处投奔,才给我兄弟邀来山庄。”

李定真冲僧人点点头:“很好,欢迎之至!”

忽听英固在人后说道:“吕兄,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五原吕温侯后人!”

吕骁拱手:“正是!”

英固:“你说病母在后,得的什么病呀?不好好延医治疗,为什么还到处跑?”

吕骁回答:“唉,疾医倒看过不少,俱都是束手无策,没办法才会南下宋国,找寻名医诊治!”

“那这一说你可来着了,知道那一位长辈是谁吗?”英固一指李定真。

“现在知道了,大名鼎鼎李疾医,以前无缘能见!还烦请英兄帮我引见!”吕骁请求。

李定真听见,转过身来说:“病人在哪里?”

吕骁赶紧上前拱手道:“拜见李疾医!家慈现在山寨外,我这就去引过来。”

李定真往山坡望一眼,发问:“外面乱战,你们那些人为什么不进去躲躲?”

吕骁回答:“山寨坚决不放入内。幸亏后来宋军赶到,否则我们全完了!”

李定真:“这样,你带家母随我们一同回转宛城,到诊所先住下,再行诊断!”吕骁称谢。

裴襄忽然接口:“李爷爷,以烈阳寨刚才作为,寨子首脑扣一顶里通外国、为虎作伥的大帽子,不冤枉他们吧?”

李定真不明其意,遂答:“无凭无据,单凭此事就轻易断言里通外国,难免失之草率!”

裴襄接着道:“那看到同胞遭异族欺凌却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有违官府提倡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说吧?”

李定真纳闷:“勉强!——你上心公家闲事,到底要做什么?”

裴襄抬腿开行:“不急,罪名可以慢慢想!但是这座烈阳寨打现在起,它姓‘归云山庄‘了!”

李定真看看半山寨墙,再望望旗峰山口,不由得点了一点头,招手叫过来陈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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