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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零两军阵前十将赌斗 双河由此一战成名(1 / 1)

第一二零回/两军阵前十将赌斗/双河由此一战成名

夏军来到南阳军民面前排开阵列,看宋阵背后,浓烟直冲霄汉,河上舟桥已付之一炬。中军旗下,赫连延与赫连谓以代并轡直立。谓以代自两河镇逃走,半路折往北面山林,镇兵并未紧追,而是沿路直朝正东而去,谓以代得以返回荆紫关,半路上遇到得信儿赶来接应的阳平公,遂一同南下。谓以代往对面一指:“你看二兄,我先前所提那些人都在,你可要小心!”

赫连延打眼观瞧,只见南阳军前,郡太守左右列立着宗荏、吕枸、娄罂、符濂、宗悫、沈岳、陈莳和尚云,其中有三位身穿太守府号坎,为府中家将;而总人数减半的双河镇民兵队伍前,却排列着一溜儿多达二十来员大将,他们分别是:薛繇、屠阚、屠恩珉、卡图斯、呼延克广、师彬、单闻寂、师文韬、陈唐、陈彪、韩道平、韩道兴、曾佘、季珲、顾昴、于霍、宇文涉青、宇文展鹏、呼延圭,曾季顾于四人一路跟来,人手一条熟铜大棍,此番虽都紧守戒律不妄杀,却伤人无数。从这些人的装备兵器身形气度上看,俱属骁勇善战之辈,阳平公不觉点了点头。谓以代已经将兵败经过讲给兄长听,当说到随行几位本国有名的战将都是在阵前单打独斗时重伤或战死,赫连延坚决不信,认为他是在推卸责任!

赫连延一驱马,行往两军阵前,谓以代横挺浑铁枪与中郎将冀太雄提着方天画戟护于身后。李定真和裴良允也策马上前,薛繇与宗荏各执长兵分别相随,二人来到赫连延对面并马而立。

阳平公首先抱拳说:“对面可是南阳郡太守裴使君,赫连延这厢有礼!”

“正是裴某!”裴良允还一礼,接着发问:“裴某现有一事不明,想向阳平公求教!”

“请讲!”

“请问,在汝夏国,背信弃义一词作何解?”

赫连延微笑不答。

裴良允又道:“贵国刚刚与我朝签署和约,阳平公便远来作客,请恕裴某礼数不周!”

赫连延好象沒听出讥讽之意,道:“本国情形想必使君十分了解!惭愧得紧,此趟特为借粮!”

裴良允冷冷一笑:“汝口中之借粮,却使本郡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却让锦绣山川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如你之说,异日吾亦將礼尚往来,往彼处一行!”

两位阵前搭话,却见西面的夏军来路上驰来一小队信兵,直往帅旗处,一将军接住问询,只寥寥数语就脸色大变,急忙驱马赤着双手来到阳平公马侧,附耳说了几句。赫连延听罢,对裴良允歉然道:“请使君稍待,我去去就来!”拨马随传信将军回阵,留谓以代和冀太雄与宋方继续对峙。

信兵掏出书信来交于阳平公,赫连延打开观读,那位将军也一同观看,信曰:“内史綦连贞十万火急呈报阳平公阅:魏大军趁夜突袭冯翊、北地二城,晨时得讯则两地己失!如今长安危如累卵,四千赢弱当不起雄兵攻城。乞盼见信速速回军!急!急!急!”

那将军望一眼对面,焦灼道:“此时两军已摆开对阵,这如何能退得回去!”

赫连延思忖片刻说:“切勿慌乱,我有主意!”言罢返回阵前,向裴良允解释:“请恕失礼!适才皇兄来信,责我耽搁日久,办事不力。上命差遣,身不由己。我这里有一两全提议,既让吾主不怪责,又使贵郡少造死伤。请使君思量!”

裴良允:“说来听听!”

阳平公:“吾九弟谓以代,大将之材,久经战阵,却最初丧师于籍籍大王岗,继而又挫败于区区两河镇,兵虽者众,将尤不及。我初时不信,此刻观之,始信五成,因此提议:我军与双河镇军各出五将,当场比斗五场,生死勿论,三赢即为胜,你看可行?”

裴良允:“输赢如何?”

赫连延讲道:“倘若是双河镇蠃,我方即刻撤军不取分文;假使夏将领先,则此间粮食我要带走三成!---吾军尚有四万铁骑汇于对岸,本帅若是硬取,凭使君乌合之兵,确信能留住万一吗?”

裴良允扫了李定真一眼,一时沉吟。李定真手捻胡须,拍板道:“汝言正合我意!就依此法,五局定胜负!”

赫连延先前以为李定真只是参议之类,为主上临场谋划之士,乍见此人竟能替太守作主,就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李定真:“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双方各回本阵,预备决斗。

宗荏折返本军压阵,裴良允则随李定真来到白直队阵列前。李定真将赌战之事告知诸人,屠阚一提丝缰道:“我先来!”话音未落,屠恩珉已骤马飞出,驰往军前,他横戟立马扬声叫道:“某乃屠恩珉是也,对面何人阵前送死?”

赫连延特意点出一员沙场勇将,看外形虎背熊腰,气力十足,他纵马上阵,手挽双刀厉喝:“宋家小子休得张狂,待俺驹磐送你归西!”言罢摆刀就剁,二人随即杀作一团,两边士兵齐齐呐喊助威。转眼三十余合,难分高下。这回二马错蹬过去,恩珉戟交单掌,抽出飞剑甩手就打,赶上驹磐回头,急忙趴伏鞍鞒上避过,圈马回来,驹磐骂道:“混小子,敢使阴手!”又交手一合,驹磐背身用左手在鞍前压住双刀,自怀里掏出绳标,反手标出。恩珉就怕他也有手段,坐骑向前跑,他也是留心身后,见其打怀里取出一物打来,便扭身闪开,拿右手戟柄一截连绳,然后用力硬扯,将细绳拉断,标头坠地。两人用暗招都不能奏功,只好各逞本领再斗。又战数合,马错过去,恩珉猛然一提丝缰,乌锥马直立而起,凭空拧回身来,双蹄一着地就直追上前,夏军大哗。驹磐听见身后蹄响,连忙回首,马头己接马尾,对方举双戟照脑后猛砸,口里大喝:“着!”驹磐慌忙架刀往上去迎,却一下子架空,等反应过来是虚晃时,双戟刃尖己从后背剌入心肺,一撅下马,死于阵前。夏兵上来抬走尸首,恩珉则俯身拣回飞剑,返回本队。

谓以代在一旁念叨:“看看,看看!这回可相信我了吧!”

赫连延神色严峻,他一挥手:“胡掖恭,上阵!留意对方暗算!”

屠阚在一旁擦拳磨掌。李定真盯了一眼对方出战之人,见又是一位力量型大将,便点道:“克广,你来!勿要轻敌!”

呼延克广应声,纵马出列,摆三尖两刃刀敌住对方铁齿狼牙棒,一通好杀,双方阵上喊声震天。二人兵器相若,功力仿佛,战至八十回合,始现分晓。胡掖恭气喘吁吁,身手变慢。克广倒提大刀快马接近,引对手当头砸来,然后以尾鐏磕开棒体,二马错身,又使出拖刀背砍式,从身后斜肩劈作两段,尸首坠地,克广径直走回本阵。

谓以代急躁起来:“下一场无论如何不能再输!”

赫连延沉着脸盯着对面,半天没再唤将。李定真微微一笑,开口道:“溪远,出战吧!”

夏方这回出阵的是一员髙瘦步将,持一杆丈二长钩镰枪,一路奔跑过来。两人通名报号,然后一个马上,一个步下,转开了磨磨。那大汉多奔马腹马腿下手,逼使屠阚频于应付。交手十余合,屠阚马头迎着对方小跑过去,两手并起双戟撇开刺向坐骑颈项的枪尖,伸右手一把抓住樱后矛杆,踢蹬催马,左手二戟顺杆挥向当胸。汉子没辙,只好撒手扔枪,纵跳到马后自保。屠阚坐骑往前奔,扭身把钩镰枪当投枪使疾射回去,那人眼盯锋头一侧身,双手“嘭”一把攥住枪杆,转回身来,突觉眼前乌光一闪,胸口早中了一条小短戟,直透后背,翻身倒地身亡!

夏军一时间鸦雀无声。赫连延见头三场己方皆输,余下的也不用比了,正要催缰入场说话,旁边早恼了赫连谓以代,他纵马跑到阵前,用枪往对面一指,叫道:“那个使槊者,可敢上来一战?”他还记恨着先前薛璟龙与道平双打他一个,致其狼狈逃掉的一幕!

薛繇道一声“怕你何来!”就催马出阵,也不通名,挺槊就刺,两人放开跑马,一时间杀得棋逢对手。

赫连延盯着场中,向身边询问:“这双河镇有甚名堂,何来如此多之勇夫猛汉?”

散骑常侍吴晋阊对宋国荆、梁渚州颇多了解,闻言答道:“双河镇不足虑,镇北归云山庄却非比寻常,乃南阳郡守裴信与长史、龙骧将军甄彻子女连姻之陪嫁,此间镇军大多为二人私兵私将!”

平阳公微微摇头:“内情绝非如此简单!”

场上谓以代眼见久战不下,就盘算着使诡计胜之。再一交手,他缠斗片刻便倒拖枪往旁走,引薛繇从后追赶。谓以代忽然马伏前蹄,状似跌跤,不想被薛繇识破其要使‘卧马回身枪’,这一返败为胜的招数他槊法里也有,便将掌中槊去找拖地的枪杆。谓以代感觉后马追近,猛提缰辔立起坐骑,左手搭住枪尾振起背后枪锋,想要疾剌来将,却被薛繇拿槊把一搅,撇了开来,再一槊锋刺中其马臀肛门。战马吃痛,一尥蹶子把背上乘者颠起老高。薛繇料定会有这一下,大摆长兵将身在半空的谓以代抽落到地上,再补一击刺中哽嗓咽喉,结果性命!

赫连延眼一闭,猛地握紧左手马鞭,心痛不已!他接着睁眼,紧盯士兵将兄弟的尸体抬回,半晌才愤愤说道:“我堂堂长安军对阵一个弹丸小镇,不能带着全败战绩回家!——谁去给我拿下最后一场?”

左右无人应答。败局已定,再打一场也无可挽回,谁还肯拿声誉和性命去做无用功?

赫连延等了半天没反应,不由大怒,将右掌往后一伸,断喝:“取本帅狼牙槊来!”

身旁冀太雄大吼一声:“让我来!”一挺方天戟冲出军阵来到场中,朝双河镇方大叫:“吾乃夏国中郎将冀太雄,谁敢一战?”话音刚落,陈唐、韩道平、师文韬、陈彪同时纵马奔出,陈唐马疾,抢在头里冲到敌将跟前,道平三人只好拨马返回。陈唐报完号,手持刀盾迎向对手,冀太雄当胸一戟戳来,陈唐直等二马碰头刃尖临体,才猛一偏身,用月牙刀护往外一挂戟杆,平着轮起左手铁盾脱手削向对方额头!冀太雄双手一抬,用戟杆将盾牌往头顶搪飞,二马贴身错蹬,陈唐突然劈面一掌打去。冀太雄没料到还有这一招,一时应接不暇,忙落下戟杆在脸前横挡。这一记赤沙掌登时把鸭蛋粗的木杆击断,冀太雄下意识一扭脸,避开正面,掌锋切中耳根处,有皮质顿项遮着,才没有直接打到皮肤。冀太雄翻身落马,晕了过去。陈唐俯身拾起半截断戟,插进他的头侧地面,然后取回盾牌归阵,给对手留下一命!

有亲兵跑进场中,将人背回,朝阳平公禀道:“冀将军只是撞头昏厥,应无大碍!”

赫连延于是下令:“白常德,命你领军居前,全速返回长安,沿途片刻不得逗留!”一将领命去了。然后催马二次入场,身后三将随护,又与裴李照面,阳平公抱拳说:“容某告辞!吾留一句话予使君:赫连延在长安呆一日,吾军就绝不再过荆紫关!”又向李定真一礼:“双河镇有无名先生,实乃本地之福!”言罢吩咐身后:“吴晋阊,你亲自过江传令,命铁獍抛下所有粮车牲畜,率军即刻折返,并将家里来信通报给他。快去!”然后拨马返回军中,督促启行。

南阳军民欢声雷动。其后,老弱妇孺得着信儿,络绎不绝地跑出丘林,簇拥到道路两旁,观看夏军骑兵大队涉过河面,汇于大道上轻骑返程。赫连延兼程赶回长安,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魏国镇西将军王斤率军抢先半日兵临西城下。綦连贞眼见阳平公回军无望,就趁魏兵尚未围城,携带所有官员的家眷开东城门,逃奔临晋……

十一月初三,魏主拓跋焘至平凉,夏国上谷公赫连社干等绕城固守。魏主命赫连昌招抚,不从。魏主于是派安西将军古弼等取安定城。夏王赫连定先一步回安定,率步骑二万增援平凉。途中与古弼军遭遇,古弼假装撤退以诱敌深入。魏主派高车部落前往截击,夏军大败,夏王退守鹑觚原,布方阵自保,魏兵赶到围困,断其水草。数日后,夏军溃败,赫连定重伤,退往宝上。魏兵乘胜进攻安定,夏东平公乙斗弃城奔长安。十五日,赫连社干及广阳公赫连度洛孤出城投降,平凉遂克。夏国长安、临晋、武功等城守将均弃城逃走,关中悉数入于魏。次年[元嘉八年(431)],夏主灭西秦。432年,赫连定西迁河西,途中被吐谷浑袭俘,胡夏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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