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黑伞放低,长刀刺穿了伞面,却被伞骨带离了方向,没有刺中男人。同一瞬间,史蒂芬被另一股力量击飞出去,他的后背再次被利爪重创,整个身体摔倒一旁的石壁上。
是栏杆旁边的魔护卫。他明显意识到了黑衣男人的盟友身份,本能地觉得他会援助自己,此时他已经占据了二对一的优势,就无需再惧。
男人只是站着。
史蒂芬还没站起来,魔护卫已经左右利爪交叠在胸前,直扑而来,双臂开合!
史蒂芬用长刀抵着身体站起来,看着魔护卫,向地下吐了一口血。
这一秒,魔护卫已经突破了间隔的五米,史蒂芬没有动。野兽的利爪向前,要直取史蒂芬的头颅!
史蒂芬的天赋同时释放。
忽然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在一片安静中,史蒂芬忽然瞪圆了双眼!他抵着背后的石壁,想是要剖析魔护卫的进攻动作一样,把面前的一切都收拢在自己的目光里。剧烈的气流顺着石壁下行,在他背后又改变了方向,猛烈的风向着魔护卫吹去,在气流作用下一切动作都变成了慢放。
这为他争取了一秒的时间,面前,魔护卫正努力摆脱风流的影响。十道寒光五五分开,以左右为源,锋利的白光在黑夜里一点点拉长,撕开了黑夜,撕开了风流,撕开了雨幕。
史蒂芬右手用力,当他抬起手中的长刀时,刀尖和水泥地面摩擦,划出一道两米的火星。谁都看不见他是如何发力的,就在这短暂的零点几秒里,他的刀举起来了!如同逆空而起的闪电,一举斩断了十道白光!
刹那之间,长刀和利爪碰撞,魔护卫跌跌撞撞地后退。史蒂芬破掉了魔护卫的进攻,这是魔护卫的第一攻,也是他的最后一攻。
魔护卫还没站稳,史蒂芬一跃而起,正踢到他的前胸中央。魔护卫向后撞到栏杆上。史蒂芬俯身,踏地,一刀平挥过来。
魔护卫再举利器,坚物碰撞,魔护卫撞弯了栏杆。
史蒂芬落地,反手,又是一刀!
魔护卫却没有再躲。身体的重创也使他的畸变状态开始消失,他已无力再躲了,这一瞬间,他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似乎到死也不相信,他的盟友会自始至终站在那里,像个没有血统的局外人。
男人依旧耸立,端举着黑伞。
下一秒,魔护卫的脖子就断了,红黑的血流冲天而起,一颗头颅划出弧线坠进深渊。史蒂芬一脚踢过去,栏杆就被魔护卫的身体顶断了。史蒂芬看着魔护卫的尸体像块石头一样从平台坠落,转身甩干了刀身上的血迹。
他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他。
“你很善于用刀,”男人忽然笑了笑,把伞面收起来,“那好,我们就用刀解决。”
男人右手轻握黑伞的尖端,伞面就被他摘下来了。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惊讶男人的伞柄竟然也是刀鞘。刀鞘上刻着古老繁复的花纹,刀柄在伞尾,刀身被某种机关扣在刀鞘里面,倒转时不至于滑落。
史蒂芬呼吸越来越剧烈,一步一步前进得越来越快,他的进攻从来无声,只有雨落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步点。
他腾空而起,刀光向着左下方劈展!
男人举刀,风衣的大氅一瞬间在风雨里展扬。男人甚至没有把刀身拔出刀鞘,右手随意地上挥。刀身砍在刀鞘上,斩击的动能就被完全卸掉了。势大力沉的一斩被完全反弹了回来,史蒂芬重重地摔在水泥地面上。
男人重握刀鞘,轻步走向史蒂芬。
离史蒂芬还有两步远时,地上喘息的男孩忽然收拢了呼吸!他忽然鱼跃而起,同时锋利的刀光上扬。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史蒂芬会突然发动,仓促间举刀格挡。刀身嵌入了刀鞘的花纹间,勾死了刀鞘,一瞬间使刀鞘与自己的刀身分离。电光火石间,刀鞘飞出,插进了不远处的石壁里。
下一秒,男人的刀光与史蒂芬刀光的残影相错,径直没入了史蒂芬的身体。史蒂芬再次被打到地上。这次他没有再爬起来,只是趴在那里喘息。
他的后背又多了一道伤口。
男人走近史蒂芬,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翻过来。
史蒂芬抬起沉沉的眼皮,看了一眼男人。雨点不停地落在他身上。他孱弱的意识进入大脑的第一秒,他就知道,他的失控状态要解除了,但是他要死了。
他看见男人举起了刀。
史蒂芬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执行任务的五年来,他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无论是魔护卫,还是本族的执行员,从没有人能够让他这样没有还手之力。他只进攻了两次,可男人的反击,竟然让他完全丧失了再握起刀的信心。
这个夜晚,他还是要死了,一次,又一次……过程也真是够波折。
不知道陈雨柯逃出去了没有?
可最后的一刀迟迟没有落下来,史蒂芬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看清了男人的脸。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一张脸?分明有着西方男人的棱角,却又有着东方女人的秀美。他看见男人的脸上满是惊愕,他在看自己残存着银色和红色的眼瞳。
“你……到底是谁?”男人的声音在颤抖。
史蒂芬没听他的话,也不再看他的脸。他不知道男人发现了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意义何在,但他在做自己的事。他是银瞳战士,是执行员,他还有事没做完。
男人端详着自己的脸,目不转睛。
“像……”男人然后失神地喃喃,“真像……”
男人不自觉地退后,就在这一瞬,史蒂芬暴起!他的右手一直在地面上不停地摸索,如今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刀!他踢开了男人,在这一次跃起中用上了毕生的力量,在这一次斩击上也用上了所有的力量,仿佛回光返照。
男人一惊,本能地横刀胸前,把史蒂芬格开。他像个弹簧一样,撞到男人的刀背上,被自己的力量反弹出去,从先前魔护卫顶出的缺口弹出了平台。
史蒂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疲惫感和失重感霎时涌来,天空正离他远去。
“不……!”男人失控地嘶吼。
他闪电般伸手,抓住了史蒂芬的袖口。史蒂芬随着倾盆而下的雨丝向崖底坠落而去,转眼间,男人手里只有蓝色的布条,在风雨里扬展。
他的力量足够大,却只撕裂了史蒂芬的衬衣。